第24章
陳老板的美容中心最近老是遇上麻煩,當然,有麻煩也不怕,有關部門的執法人員已經跟陳老板成了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會有意給他找麻煩,但即便是朋友,也經不起有人舉報,一旦有人舉報,那麼他們就必須來查。
“沒辦法,”朋友對陳老板說,“一旦有人報警,就會記錄在案,所以我們就必須做出反應,做出交代。”
“老是有人舉報?”陳老板問。
朋友點點頭,是那種幅度很大頻率很慢的點頭。點完頭之後,朋友問:“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我?得罪人?沒有呀。”陳老板說,“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我怎麼會得罪人呢?”
“那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朋友說,“舉報的人對你這裏的情況相當熟悉,連你在樓上的職工宿舍情況都知道,而且他好像是專門要搞垮你,反複舉報。說實話,你如果再不擺平,我也沒有辦法了。”
朋友走了之後,陳老板把周圍的人一個一個地認真過濾了一遍,實在想不起來他得罪了什麼人,但是這個人既然對他的情況那麼熟悉,那麼肯定就是他周圍的人。難道是黃守仁不想把房子租給我了?想擠我走?好像不是。但是不管是不是,總得跟他談談,他是房東嘛。於是,陳老板就請黃守仁喝茶,並且在喝茶的時候就把朋友對他說的疑問說了。
“不會吧,”黃守仁說,“誰他媽這麼缺德呀?你得罪誰了?”
“想過了,”陳老板說,“實在想不起來得罪過什麼人。我做這種生意這麼長時間了,還從來沒有得罪過誰,也沒有遇上過這種事情。你想想,是不是你得罪什麼人了?”
“我?不會不會,”黃守仁說,“我能得罪什麼人呀,再說這件事情是衝著你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衝著我不就是衝著你嗎?”陳老板說,“我有一個朋友在八卦汽配市場開了一個店,前段時間也是麻煩不斷,後來才知道是做市場的老板跟業主之間有矛盾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什麼意思。”陳老板說,“我就是說我們都找找原因,我找,你也找。是什麼人想把我擠走,或者是想把你擠走。”
陳老板這麼一說,黃守仁不說話了,他真的按照陳老板的思路思考起來。這樣思考了半天,也沒有思考出什麼名堂。
“蔡老板應該不會,”黃守仁自言自語地說,“他不是這種人。”
“那當然,”陳老板說,“蔡老板肯定不是,廣東人不會幹這種事。”
黃守仁稀裏糊塗地點點頭,點過了之後又覺得哪裏有問題。
“你什麼意思呀?”黃守仁說,“廣東人不會那我會了?你不要搞地域歧視啊。”
“不是不是,”陳老板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廣東人不喜歡搞搞正。”
“那不還是這個意思嗎?”黃守仁說。
“我說錯了,我說錯了。”陳老板趕緊道歉。
陳老板雖然道歉了,但是黃守仁心裏麵也承認大多數廣東人確實是不喜歡多事,一般是不會幹舉報一類的事情,如果廣東人像上海人那樣熱衷於舉報,走私就不會一度那麼猖獗了。
“這樣,”黃守仁說,“我們倆回去都再想想,再查查。你說的對,這種事情表麵上是衝著你的,但也可能是衝著我的,還有可能是衝著蔡老板的,我們多想一想沒壞處。”
晚上劉佳麗回來,黃守仁把陳老板上午對他講的情況跟劉佳麗說了。劉佳麗也幫著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起來他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你想想,”劉佳麗說,“如果你有麻煩了,誰高興。”
黃守仁想了半天,想不出如果他有麻煩了,誰最高興。
第二天黃守仁去找蔡小鵬,找蔡小鵬的目的是向他打探一下他哥哥蔡大鵬的消息,並且順便聽聽他對這個月房租有沒有什麼想法。這是劉佳麗的意思,劉佳麗說我們不能裝糊塗,應該主動與蔡老板家裏人接觸一下,這樣好一些。
“活該!”蔡小鵬說,“我早知道他要出事,何必呢?也不是沒有錢,幹嗎要去當幹部?男人嘛,有錢了之後哪個不有點吃喝嫖賭,吃喝嫖賭對我們來說什麼事情也沒有,可是放到他那裏就是天大的事情。活該!我早就勸他不要幹了。活該!”
黃守仁沒想到蔡小鵬會這樣想,而且會這樣說,話不投機半句多。黃守仁那天隻說了半句話,後麵的半句根本就沒有說,寒暄了幾句就匆匆告辭。
黃守仁在出來的時候,正好迎麵碰上二毛,碰上二毛很正常,蔡小鵬是二毛的老板嘛。碰上二毛當然就要打招呼,但是當黃守仁主動跟二毛打招呼的時候,忽然感覺二毛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剛開始是有點想躲他,然後又是熱情過分。
回來的路上,黃守仁猛然意識到什麼,意識到之後,他什麼也沒有說,等中午劉佳麗回來喝他的紅棗烏雞湯的時候,他把自己的猜測跟劉佳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