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下事情鬧大了。
那個赤身裸體的陌生男人是郭晨霞的“老公”。至少她自己說他是她的老公,盡管那個“老公”看上去比她小十多歲。
郭晨霞就是跟劉佳麗合住的那個“女孩”。
當時劉佳麗一路大叫著奔下樓,首先被嚇倒的不是別人,正是郭晨霞,郭晨霞以為黃守仁他們是搶劫強奸的。
聽到劉佳麗的叫聲後,郭晨霞先是本能地從裏間衝出來,衝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全裸,於是趕緊護住自己的胸,又慌忙護住自己的下麵,結果也不知道是兩頭都護住了還是兩頭都沒有護住。但是不管是護住了還是沒有護住,黃守仁已經看明白了,看明白了他就認出那是郭晨霞。畢竟,黃守仁是郭晨霞的房東,盡管全裸的郭晨霞當時看上去與平常有很大差別,但是黃守仁還是看出她是郭晨霞。既然看出她是郭晨霞,那麼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於是,一麵說著對不起,一麵退到樓下,趕緊重打110,解除警報。
黃守仁的警報是解除了,郭晨霞卻又要報警。是啊,自己在家裏跟“老公”做愛,被三個男人破門而入,看了個精光,換上誰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黃守仁自知理虧,求劉佳麗上去解釋。所謂的解釋當然就是劉佳麗自己把責任擔過去,說是她請黃守仁他們來的,並且賠禮道歉。
郭晨霞不接受道歉,說要打官司,要告黃守仁,要求賠償損失。
“賠償什麼損失?”劉佳麗問。
“賠償什麼損失與你無關,”郭晨霞說,“我不跟你說,要說你跟我的律師去說吧。”
郭晨霞的口氣相當硬,而且劉佳麗跟她在一起住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她還有律師。這又是深圳的特點,在一起居住或工作的人,其實相互之間並不了解,並且也不相互打聽,這已經成了習慣,或者成了深圳文化的一部分,比如劉佳麗對於郭晨霞,就相當的不了解,不但不知道她有律師,也不知道她個人的生活情況,比如她到底多大,是不是結婚了,或者是不是又離婚了,有沒有孩子等等,甚至連她到底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半年前劉佳麗剛剛搬到這裏來的時候,好像還隨口問過她做什麼的,郭晨霞當時的回答是“在一家金融機構”。半年前劉佳麗還剛剛從售樓小姐跳槽到證券公司,那時候她對金融機構的理解就是銀行,所以當郭晨霞回答她“在一家金融機構”的時候,劉佳麗還露出非常羨慕的神色,並且還接著問,銀行沒有房子嗎?郭晨霞當時支吾了一下,並沒有做具體的回答,劉佳麗也就算了,沒有再問。所以直到現在,劉佳麗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家金融機構做什麼樣的工作。
劉佳麗和郭晨霞是半年前通過一個朋友介紹住到一起的,當然,這裏所謂的“朋友”也是按照深圳標準的“朋友”,因為深圳人逮著誰都說是“朋友”。這也難怪,中國人有古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深圳人基本上都是出門人,所以特別需要朋友,於是隻要認識了就算是“朋友”。事實上,劉佳麗的那個“朋友”其實是她的一個準客戶,或者說她是那個“朋友”的準客戶。
當時劉佳麗還是在做售樓小姐,這一天接待了一個客戶,這個客戶也是一個“女孩”,叫鄔佳麗,新疆人,熱情得要死。按說鄔佳麗是劉佳麗客戶,應該由劉佳麗熱情才對,但那次的情況正好倒過來,是鄔佳麗對劉佳麗熱情的不得了。首先是誇劉佳麗長的漂亮,然後又說她氣質好,最後還說她們有緣分,並且願意跟她做好朋友。這讓劉佳麗感到有點奇怪,或者說讓劉佳麗感到有點不習慣。說實話,顧客對售樓小姐過分熱情的情況不是沒有,而是經常有,但是發生這種情況的主體都是男顧客對女售樓員,比如劉佳麗就經常遇到這樣一些男士,裝的非常有錢,來了就問有沒有頂層的複式樓,並且問複式樓上的天台能不能改造成一個家庭高爾夫練習場。等到劉佳麗說有了,他又要劉佳麗帶他上去看看,在上去看的過程中,這個男人常常由大款變成了詩人,而且專門當女孩子的麵朗誦讚美詩的詩人,把劉佳麗讚誇的差點從頂樓上掉下來,然後就問劉佳麗一些基本情況,並且說像劉小姐這樣的條件做一個售樓員可惜了,不如跟我去做,做我的助理,下個月就跟我去歐洲出差等等。由於見的多了,所以劉佳麗見怪不怪,並且寵辱不驚,應付自如,但是這一天遇上女客戶跟自己套近乎,當場就把劉佳麗搞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