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地望著我說:“幹什麼的?”
“飛行員。現在還在念書。”
他冷笑道:“搞不成的。”
“你怎麼知道搞不成?”
“不為什麼,就是搞不成。”觀海說這番話象個巫師,我一時間恨死了他。
“我走了。”我咬咬牙,轉身而去。象以前一樣,分別,我從不回頭,我知道他的目光在追隨著我。
過了二個星期,我收到觀海先後的幾封信,字跡帶著一絲刻意的狂放不羈,信寫得十分纏綿,他擅長於用筆抒寫自己的情懷,“魂兮歸兮,你的呼喚在哪裏,我的心即在哪裏。”校園裏美好的時光一幕幕在我眼前閃動,如果我不遇見觀海,我會看不清晰自己,他打開了我心靈的窗口,讓我第一次生出了奮進的力量,活著不是簡單的消磨時光,我這樣孤單無望的人命定要早戀,沒有它,我會如悶熱季節一尾跳出池塘裏的小魚過早幹涸而死。可是我們相識的太早,根本沒有交彙的軌跡。男人原本在世間要成就功名,犧牲愛情,愛情永遠是男人成就之後的禮品。我最終看了看信件,把它放在箱底。我要把觀海徹底地忘記。
我依然準時收到水波的信。他的信例行公式,按時到達,彙報著學習情況,他的信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的心裏已經十分依賴他。
從學校到工作,他的信陪伴了我五年。我們在一起時,水波比較滿足我的虛榮心,觀海的氣質有點奶油味,水波比觀海有男子氣概,雖然他的才學趕不上觀海,而我們在一起象兩個飽經滄桑的老人。水波以前有個女朋友,他一考上軍校,女孩改弦易幟。我們沿著湖邊漫步,淡淡地講些過往的事,沒有擁抱,沒有深情的吻。
我們有時去工廠找小霞。小霞老練地成為工廠的銷售骨幹,掌握著周邊縣市的固定客源,成為女廠長的左膀右臂。我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通常是小霞活躍氣氛,走在我和水波的前麵,麵對我們,倒著走,手在空氣中上下搖動,講著廠裏的花邊新聞,逗著我們哈哈大笑。我們在公園劃船,照相,站在塵土飛揚的小巷子吃烤紅薯,嚼甘蔗。水波掏錢付帳時,小霞總是搶著推開水波的手,說:“你還是學生,還是我來。”水波微笑地伸出結實的胳膀一擋說:“還是我來,我是男的。”
我從來不爭,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搶著付帳,十分有趣。他們倆誰付,都是一樣的,我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知道和他們搶也搶不贏,有什麼好爭的呢?如果他們為沒有零錢發愁,我會慷慨地掏出支援一下,也就盡到了自己的能力。
水波開學走了。我也離開了沙市。隻有孤寂的小霞,單薄地站在晚霞裏,身影被夕陽拉得斜長, 她的嘴角上揚,酒渦裏灌滿笑意,她的眼睛被一副墨鏡擋住,看不真切 。我希望她快樂起來,真實的快樂。她曾對我說,多攢點錢,將來好把自己風光的嫁出去。她在廠裏還沒有確定的男朋友,卻已經想到將來的婚姻。小霞渴望著踏實的生活,
車開動了,小霞追著車跑動,喊著說:“記得一個星期回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