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三十五年,嬴政坑術士,其長子扶蘇好言勸諫,被斥至上郡監軍,赴長城戍邊。

秦始皇三十六年,嬴政命三萬戶遷至北河、榆中。隕石落東郡,上刻“始皇帝死而分”,有人傳言“今年祖龍死”。

傳言使嬴政不得民心,他心情越來越糟糕,借助丹藥生活的日子已有幾年,身體卻一點都不見好轉,反而是越來越無力。氣急敗壞的嬴政遷怒於趙高,並關押了全部的煉丹師,嬴政召李斯前去寢宮問話,李斯到時,見他病懨懨地躺在床上,立刻跪拜在地,憂心道:“臣參見大王,還請大王保重龍體!”

嬴政氣息微弱,道:“寡人身體越來越弱,都是拜那些草包術士所賜,今此召丞相前來,是想問問有否更好的法子養身?”

李斯深覺憂慮,提醒嬴政道:“大王,臣一直覺得您身體每況愈下,可能正是和那些丹藥有關!”

“所以寡人已把他們都關進了牢獄,準備一個活口不留!”

“萬萬不可如此,大王,他們都被殺死了,還如何查明真相?”

嬴政茅塞頓開,開始命人秘密徹查此事,通過層層入手抽絲剝繭,矛頭漸漸指向傳說中的“金大人”,無奈金大人身份太過神秘,從未有人親眼見過他的模樣,也不知他年齡幾何。因常施仁善,金大人甚得民心,但凡有人知道蛛絲馬跡關於他的下落,卻守口如瓶不願意出賣他。嬴政怒氣無從發泄,便將煉金術士一一斬殺,他們中隻有一人漏網逃走,且後背受了重傷。

護衛將趙高押來,嬴政怒斥道:“大膽趙高,竟敢夥同一幫術士欺瞞寡人,你簡直罪該萬死!”

趙高跪地求饒:“大王饒命,小人也不知丹藥會出問題!當初小人確實是千辛萬苦去的南山,好不容易才取來藥方!”

嬴政更為光火:“寡人派人去了南山查看,根本不見什麼道觀,隻有坍塌的破院,可見有人是故意建了騙你,甕中捉鱉等你上鉤!”

“這……這,小人不知情啊,大王饒命!大王饒命!”趙高嚇得麵無人色,磕頭如搗蒜一般。

“寡人惜你有才,又精通律法,暫時饒你一條賤命,這些煉丹術士中,定有內奸!如今還留有一個活口,你就將功補過,去把他找出來!隻有找到他,才能查出那個金大人是誰!”

“是是是!”

“他肩背受重傷,一定逃不出鹹陽城!現在就給寡人到處搜索,挨家挨戶查看,絕不可有遺漏!”嬴政盯著趙高,目露寒光道,“若是找不到他,就拿你的命來抵過!”

趙高伏在地上,連連發誓:“多謝大王開恩!多謝大王開恩!小人一定會找到他!也一定會找出金大人!”

嬴政嘴角溢出一絲苦笑,仰天長歎道:“金大人!金大人!寡人的天下都快被這個人給毀了,寡人竟不知他是誰!”說著,他止不住心頭怒火,伸手將案頭的竹簡與杯盞全都胡嚕到地上,咣咣當當的聲響聽得趙高十分心虛。

趙高嚇得要命,還得諂媚勸道:“以大王神力,定能將這人揪出來,屆時饒是他有三頭六臂,也得跪地向您求饒!”

“屁話!”嬴政鄙夷地望著他,口中道,“你懂什麼?一根細小的魚刺也能刺破喉嚨,何況是這個全身長滿利器的刺蝟!”

趙高被他嗬斥,不敢再多言語,灰溜溜地退出寢宮,開始著手搜查民居,到處去尋找漏網出逃的那名術士,此舉比之當年尋藍池刺客還要嚴重,簡直把整個鹹陽城弄得雞犬不寧。

詩纓正在家中刺繡,卻見丹霄滿頭大汗地進來,她覺得有些驚異,因為在她的印象之中,還從未見過丹霄這麼匆忙過。

丹霄也不過多解釋,直接同她道:“你快點收拾收拾,後院有車馬候著,漪兒已經在裏頭候著,你上去跟她一起離城!”

詩纓覺得莫名其妙,問他道:“出了何事?為什麼要現在離城?”

“蔣牧受了重傷!”

“蔣先生怎麼受傷的?韓先生呢?”

丹霄神色頓時黯然,低聲道:“韓野已經死了。”

詩纓呆住了,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一時間腦子也轉不過彎來。丹霄又催促她道:“姐姐跟丹初已經先走了,貴重錢物由陌兒領人偷偷運了出去,現在就剩下你與漪兒,漪兒已經在外頭轎子裏候著了,咱們全家即刻就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你莫再耽擱了!”

“為什麼要突然離開?”詩纓還是要追問。

丹霄皺眉問她:“你不願跟我一起走嗎?”

“換作從前,隻需你一句話,我就會問也不問地跟你走,去天涯海角都好。可是現在,我不是個孩子了,丹霄!我是你的妻子,我總要知道緣由!你在外麵都忙些什麼,做些什麼,我從不過問,可義父義母對我恩重情濃,便是我走了,也要有理由跟他們告別吧!”

丹霄著急道:“要是真去告別,我們反倒是走不掉了!”

詩纓愣住了,忽然頓悟了什麼似的,猜測著問道:“你究竟都做了些什麼?莫非,莫非下毒謀害秦王一事跟你有關?”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你先離開,日後我一一跟你說清楚!”

“你現在就跟我說清楚,不許有任何隱瞞!”詩纓皺著眉頭自己聯想,忽然想通了,“秦王正派人搜尋煉金術士,你這會兒讓我帶蔣先生離開,莫非——莫非——怎麼會……”

丹霄見她脾性固執,實在難以規勸,隻得說出實情,與她道:“是,他就是嬴政現在派人到處尋找的生還者!是我派他和韓野潛藏入宮的,我所做這一切,就是為了除掉那個暴君!可我不知嬴政這麼早就會察覺,還殺了那麼多人!”

詩纓呆了,好半天回不了神,她望著丹霄,覺得麵前這個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如此陌生,她仿佛一點都不了解他,他的野心、謀略、思想,她一點都看不透,也摸不著。

“詩纓,現在你是唯一能救蔣牧的人!他隻要留在鹹陽一天,就離死亡越來越近!因為你是丞相的女兒,所以出宮門時不必接受森嚴盤查,很可能就安全混過去,帶他逃離!咱們一家從此也可以太太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