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人在向她走近。長在他胸口的爪子又伸了出來，越來越長，距離葉時的心口已不到十公分。
一旁的老韓給大傀儡逼得一半身體都壓進了水泥地裏。他咳嗽幾聲，吐了好幾口血，然後掙紮著，繼續喊葉時的名字。
葉時置若罔聞。
她的眼睛裏隻有那一個人，那個被她忽視了十多年的人。
若是就這樣結束，她會不會就能再見到他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刀。
“路一迢”又移動了些許，然後他停下了。
“是不是可以動手了？”有一個柔柔的女聲從他背後響起。
黃思涵……
葉時抬起頭，重新握緊了手裏的刀。
她難道，會再度輸給同一個女人？
她不相信。
“路一迢”明顯也聽到了黃思涵的話，他看著葉時，本來毫無表情的麵孔上居然出現了一絲震動。
葉時的心裏忽然間湧起了希望。
或許，並非她癡心妄想，那個人到現在都沒有真的離她而去。她該信任路一迢，她不會錯看他。
“小葉子，放棄吧！”老韓還在喊。
葉時搖了搖頭。
“愛我的人，不會真的離開我。”她這般回答，說完就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爪子明明離得極近了，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聽見了一個聲音，從麵前的傀儡嘴裏發出來。
“阿……時……”他的舌頭好像有些不聽使喚了，聲音啞得過分，可千難萬難，他都還是喊出了那兩個字。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葉時高興得眼淚直掉，“我知道你聽得見……一迢，我愛你。”
一臉黑氣彌漫的青年衝她艱難地彎了下嘴角。
“我也……知……道……”他很努力地又說了一句話。
葉時難以自製地想要撲上去，抱緊他。
就算他長出了一雙醜陋的翅膀，胸口還有一隻血淋淋的爪子，他還是她的路一迢，不是麼？他們兩人從未嫌棄過彼此，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可是路一迢推開了她。
“對不起……阿時……”他後退著說。
葉時怔怔地看著一道光從他身上透體而出。
老韓還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那咒光不可能是他打出來的……事實上，那光好像是從路一迢身上自己發出來的，從他的身體。清冽的咒光是濁氣的死敵，一下就撕裂了他的整個身體。
那張正在飛快地朽壞的臉沐浴在潔淨的咒光裏，看起來是那麼溫柔而安靜，就好像和從前一樣。在這回光返照似的短短一秒裏，路一迢注視著的人，依舊是葉時。
而後，那雙不含任何雜質的，湖水一樣的眼睛，連同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一起，在葉時麵前化作了灰。
不單單是路一迢，同樣的事也發生在了壓製著老韓的大傀儡身上。十數道銀白色的咒光自大傀儡的身上亮起，打散了洶湧的濁氣，也將那巨大的怪物化為烏有。
“清淨符……”老韓勉力從地上爬起，望著天際出了一會神，“貧道教給小路子用來淨化莫小漠的清淨符，他居然放入了這裏每一具鬼傀儡的體內……”
他被操控著製造了這些鬼傀儡，又把最後製勝的種子親手埋下。
“小葉子，你是對的，貧道不該那般不信小路子。”老韓苦笑著說。
“因為他是路一迢啊。”葉時答道。
因為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