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18(1 / 2)

凜月(018)

溫凜月這丫頭打小就鬼精鬼精的,眼珠子一轉,季書閑便知道她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不過他眼下心情好,倒也願意陪她賭一局。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阿月想賭什麼?”

少女支著下巴,淺笑吟吟,“賭個心願。”

出宮這麼些時日,溫凜月日日都惦記著杜雨瑩。前幾日進宮謝恩,原本想著能見雨瑩一麵。可惜雨瑩在別處當差,她沒能碰到。宮中耳目眾多,她又不好光明正大去找人,隻能作罷。

但她卻一直沒忘記對好友的承諾——救雨瑩出掖幽庭。

掖幽庭那是什麼地方,一旦進去終身為奴,除非聖上大赦,否則到死都出不來。憑她一己之力,怕是很難救雨瑩出來。她想從季書閑這裏找找突破口,看看有什麼捷徑。

雖然知道這一切很難很難,但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她也願意試一試。

這是她的私事,不好堂而皇之地向季書閑開口,隻能采用這樣迂回婉轉的方式。

心願?

有點意思。

季書閑眉棱骨微動,示意她繼續說,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溫凜月細聲細語,“若是我贏了,王爺當許我一個心願;若是王爺贏了,我也許您一個心願。”

季書閑:“什麼心願都成?”

“什麼心願都成,隻要我能辦到的。”

“可以。”

“王爺說話算話?”

他睨她一眼,施施然道:“本王何時食言過?”

溫凜月搶著說:“那三局兩勝,我執白,王爺執黑。”

圍棋在正式場合是需要猜先定執黑執白的。但對麵是季書閑,她就耍了賴,搶先選了執白。她一貫喜歡執白棋,每次執白她總能贏棋。

季書閑懶得跟小孩計較,她喜歡執白就由著她去好了。麵對這孩子,裕王爺總是充滿了包容。

心裏不計較,可嘴上還是忍不住數落她一句:“有賭約在,你竟也耍賴皮。”

溫凜月臉皮厚得能糊牆,嬉皮笑臉道:“我知道王爺定不會與我計較的。”

季書閑沒看她,專心盯著棋盤,溫聲道:“執白先行,落子吧。”

溫凜月指尖撚一枚白棋,一如她的習慣,穩穩落於偏右的小目。

季書閑手執黑棋隨後落下一子。

落子後,他又從青玉雕成的棋罐裏捏起另一枚黑子,棋子烏黑,襯得他的手瑩白如玉。

好看的人,縱然是捏枚棋子也是賞心悅目的。

溫凜月即使下著棋,那嘴巴也沒閑著,一塊一塊糕點啃得無比起勁。

看她一塊連著一塊往嘴裏送,季書閑都忍不住懷疑她晚上是沒用膳的。可事實上她剛剛在飯桌上風卷殘雲,猶如蝗蟲過境,席卷一空,吃得比誰都多。

看來小妮子的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好。他也懶得去提醒她積食不積食了,還是孩子,能吃是福啊!

季書閑分出眼睛看她,覺得看這孩子吃東西也是一件分外有趣的事情。

過去季書閑嫌溫凜月棋藝不精,總是拉著父親切磋,很少同她對弈。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他如今的棋藝如何。甭管他棋藝如何,她今日也隻是試上一試。贏了皆大歡喜,輸了也不打緊。

少頃,棋盤上黑白子縱橫交錯,兩人的交鋒漸入佳境。

溫凜月專注對著棋局,聽見對麵的人問她:“那本棋譜研究完了?”

季書閑說的是她年初及笄,他從北境軍營差人給她寄的一本珍貴的古棋譜。

她自小就喜好棋道,季書閑送她棋譜最是合她心意。那本棋譜到了她手上,她當天就歡歡喜喜研究起來了。

那棋譜稀缺又名貴,是大拿們的畢生所學,全是寶藏。她能參透其中一部分,可有些內容還是雲裏霧裏的。

可惜那本棋譜沒了。溫家滿門抄斬時,府裏一應物什全被沒收充公了。

她惋惜道:“隻參悟了其中一部分,餘下的沒機會參悟了。棋譜已經被抄走了。”

他音色淡然,“無妨。”

那本棋譜是一位高人早年贈與季書閑的,因為稀缺名貴,在轉贈溫凜月之前,他特意謄抄了一份,不至於讓它成為孤本。

不過他暫時不會告訴溫凜月,他想留著給小孩一個驚喜。

溫凜月是棋聖之女,是溫長河手把手教出來的。但奈何她的棋風絲毫不見棋聖的影子。

圍棋在大靖也稱君子棋,恰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十分講究分寸。一般與人對弈時,恰到好處,點到為止即可。

很少有人會在棋局上咄咄逼人,追著人打。

但溫凜月顯然是例外。

她的棋風尤為激進,目的性極強,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看似大張大合,起落有致,布局也甚是精妙精巧。但實則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讓人摸不準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