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17(1 / 3)

凜月(017)

雨天濕氣厚重,季書閑紺藍色的薄緞披風上沾了不少水霧,在燈下隱隱淡出一股潮冷之氣。

腰間的玉佩也染了水汽,質地變得愈加溫潤細膩,瑩瑩發光。

他想必是忙活了一整天,臉上倦容明顯。膚色白淨,攏了燈火的一層黃暈,眉眼溫淡又沉靜。

溫凜月沒想到季書閑會這個時候回來,剛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忙站起來問:“王爺可用過晚膳?”

他伸手解了披風,遞給候在一側的藍衣,淡聲道:“尚未。”

“那王爺留在這邊用膳吧。”她對著一旁立著的兩個傳膳婢女,“吩咐廚房多加幾個菜。”

季書閑往桌上掃了兩眼,花花綠綠,有葷有素,一共四五道精致的菜肴,瞧著很是美味可口。

“不必加菜了,這些夠了。”

溫凜月覺得他都能去白洛巷吃餛飩,想必對吃食是不怎麼講究的。而且他一貫也不喜鋪張浪費。四五道菜兩個人足夠吃了。

藍畫伺候季書閑淨手後,他拉開椅子坐下,臉上的倦怠逐漸削薄,閑適放鬆下來。

迎上少女的灼灼目光,“你這一整天都做什麼了?”

溫凜月實話實說:“無事可做,翻了翻棋譜打發時間。”

季書閑這才想起近幾日總看到她窩在房裏翻看棋譜,偶爾還自己同自己對弈,棋盤上黑白棋子錯雜,擺布出無聲的廝殺。

她麵對棋局時總是分外專注,有好幾次他從她身旁走過,她都毫無知覺。

她是個沉得下心的人,兩罐棋子能消磨上半天光陰。

她下棋的樣子同她父親如出一轍。見到她,季書閑恍惚之中感覺自己好像見到了已故好友。

早年先帝還在位時,季書閑還未奉旨鎮守北境。他無心皇位,久居京城,樂於做個閑散皇子。和一群好友寄情於山水間,吟詩作畫,下棋品茗,好不快活。

他和溫長河因棋結識,一見如故。有事沒事就切磋棋藝,棋逢對手,心心相惜。

先帝見這個兒子實在懶散,怕人廢掉。一紙詔書下來,將他送去了北境軍營磨礪,一去就是七.八年。

這期間他和溫長河也沒斷了聯係。常以書信往來,信中都在切磋棋道。

每逢季書閑奉旨回京。溫長河必定早早就備好棋盤,拉上女兒去敲裕王府的大門。

他同溫長河下棋下得多,卻幾乎沒怎麼跟溫凜月下過棋。一來溫凜月年歲還小;二來也是嫌她棋藝不夠,下起來沒意思。

不過近兩年倒是聽說她的棋藝大有精進,偌大的上京城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等用過晚膳,你同本王下盤棋。”許多年未曾跟小妮子下棋,他突然想試試她的棋藝。

溫凜月點頭說好。

都是食不言寢不語的人,一頓飯吃得尤其安靜。屋子裏隻有碗筷相互碰撞發出的一點細微聲響。

她覺得自己還在長身體,上午食了那麼多糕點也不覺得飽。麵對桌上這些美味佳肴照樣胃口大開。

風卷殘雲,一頓搜刮。

末了,往椅背上隨意一靠,摸了摸渾圓的肚皮,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原本安靜的環境被這聲飽嗝突兀地打破了,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望向她。

少女白皙的臉頰上當即布滿緋紅,耳根發燙。

藍畫藍衣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這位小王妃明明出身名門,可這吃相委實上不得台麵。

可眼下聽見她這聲飽嗝,仍是忍俊不禁,憋笑憋得好是辛苦。

季書閑掀起眼簾睨她,似笑非笑,“看來府裏的夥食很合王妃的胃口。”

溫凜月:“……”

太特麼尷尬了!

每次出糗都被季書閑抓個正著,未免也太背了點。

她能怎麼辦?隻能保持微笑,“王爺,王府的夥食比尚書府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