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閑想要婚事從簡,又如何從簡得起來。不說別的,聖上就不答應。
即使滿朝上下皆知聖上猜忌裕王爺。可陛下慣會做表麵功夫,事關皇家顏麵,他無論如何都要做出一副“關愛兄弟”的樣子。裕王爺的婚事自然要大操大辦,陛下著高公公送來一堆賞賜,深表皇恩浩蕩。
不僅如此,陛下還親自前來參加婚宴。
轟動一時,滿城佳話。
溫凜月卻著實受罪,天還未亮就被張嬤嬤叫醒。然後四五個丫鬟輪.番.上陣,給她梳頭上妝。
張嬤嬤差了七.八個江南繡娘,加班加點趕製出來的喜服。一流的繡工,柔軟順滑的雲錦,精湛無比。
喜服倒也沒什麼,頂多就是顏色豔些,看得人眼花。真正讓人遭罪的是頭飾。金釵步搖,寶珠螺鈿,格外繁雜,沉甸甸的全壓在腦袋上,讓人脖子都抬不起來。
早前家中一些親戚嫁女,溫凜月跟著爹娘一起去參加婚宴。她最喜歡去看新娘子。看到新娘子華貴精致的頭飾,金燦燦的,隻覺得漂亮。如今輪到自己,她隻感到腦袋疼,脖子酸。
拜堂時,蓋著紅蓋頭,她完全看不清人。眼前一個個人影晃動,移來移去的。
鞭炮炸響,鑼鼓喧天,耳旁籠罩著各種嘈雜的聲音,腦子嚶嚶嗡嗡各種作響,什麼都聽不真切。
“夫妻對拜!”一聲吆喝落下。
溫凜月頂著沉重的頭飾笨拙地把頭一低,步搖和發簪盈盈晃動。
誰知她站得離季書閑太近,兩人腦袋生生磕到了一起。
溫凜月:“……”
重重一下,腦門突突的,她疼得直咧嘴。
額頭疼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紅蓋頭差點掉地。
成親前一日,張嬤嬤特意叮囑過溫凜月,這紅蓋頭必須夫君來揭。在此之前都不能摘。紅蓋頭若是不慎掉地,那是頂頂不吉利的事情,必須杜絕。
所以她一直仔細護著她的紅蓋頭。
眼看著紅蓋頭要落地了。溫凜月急得不行,手忙腳亂去抓。沉重的頭飾簡直就是累贅,一個勁兒搖晃。
好在季書閑反應迅速,及時替她抓住,隨後又穩穩地替她蓋了回去。
他還趁機握了下她手,悄聲安撫:“別怕!”
溫凜月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回肚子。
一段小插.曲,除了新娘新娘,旁人都沒注意到。
“禮成,送入洞房!”
儀式結束,溫凜月被喜娘帶去臥房,她往床榻一坐,整個人撤了力,登時鬆了一口氣。
成親可真累啊,這麼多的繁複的儀式,真是麻煩。
這是季書閑碧落院的臥房,張嬤嬤給布置成了婚房。
比起外頭的喧鬧,屋子裏靜得出奇。紅燭搖曳,火光昏黃。
溫凜月見四下無人,悄悄掀了紅蓋頭。一股腦坐到紫檀木桌旁,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氣飲下半杯。
一時間五髒六腑都舒坦了。
從早到晚,滴水未進,她都快渴死了。
不止渴,還餓,肚子大唱空城計。
所有人都在忙活,也沒人關心她這個新娘子。
桌上擺了果盤和糕點。她端起其中一碟桂花糕,狼吞虎咽。
這桂花糕甜而不膩,綿軟可口,她沒管住嘴,一口氣吃了半碟。
吃了桂花糕,她又把爪子伸向了一旁的紅豆糕。
剛拿起一塊,耳畔傳來咯吱一聲,有人推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