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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月()

廚房早已將晚膳備好了。

兩人入座以後,下人們開始有序上菜。

一個年邁的老嬤嬤穿一身青布夾襖,垂著腦袋將一盤熱氣騰騰的三鮮筍炒鵪鶉端到溫凜月跟前,輕聲道:“王妃請用膳。”

如此熟悉的聲音,是源自溫凜月記憶深處的。她渾然一震,忙不迭抓住老嬤嬤的手腕,“張嬤嬤?!”

老嫗這才緩緩抬起頭,麵露笑意,“王妃您還記得老奴。”

溫凜月驚喜萬分,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當然記得嬤嬤您了,小時候您給我講了那麼多故事,我到現在都能背出來。”

“一恍這麼多年沒見,王妃都是大姑娘了,出落得這般水靈。”張嬤嬤拉住溫凜月的手,眼裏是滿溢而出的喜悅和憐愛,就像是見到自己久別重逢的女兒似的。

“嬤嬤您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啊?”她居然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張嬤嬤看了一眼主座上的男人,笑著回答:“王爺想給您一個驚喜,特意讓老奴先別露麵。”

這確實是驚喜,還是好大一個驚喜!

“我向藍畫她們打聽,她們都不知道您,我猜測您肯定離開王府了。您去了哪裏?”

久別重逢最是讓人驚喜,溫凜月眼窩發熱,淚意洶湧。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張嬤嬤了。

張嬤嬤:“王爺將老奴送去鄉下養老了。”

“那怎麼又回來了呢?”

“王爺讓老奴回來貼身伺候您的日常起居。”她抬手摸摸溫凜月清瘦的小臉,嗓音哽咽,“王妃,您受苦了。”

溫家的事兒她都聽說了,無比心疼小姑娘。

溫凜月看向對麵的男人,感激道:“王爺,謝謝您!”

見到張嬤嬤就像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她欣喜又感動。

季書閑笑了笑,“都別忙著敘舊了,先用膳吧。”

“對,先用膳,不然菜都涼了。”溫凜月拉著張嬤嬤入座,“嬤嬤您坐我旁邊。”

張嬤嬤站著沒動,惶恐道:“哪有下人上桌的,這不合規矩。”

溫凜月:“今兒高興,不講究這些。”

說完自發看向主座上的男人,眼神征詢。

季書閑會意,笑著說:“嬤嬤坐吧,無妨的。”

又看著一旁的裴長青和梁叔,“你們也都一起坐下吧,今兒是小年,難得這麼高興,都隨意一點。”

——

晚膳過後,溫凜月便拉著張嬤嬤回了繁蕪院。

她就像是新得了玩具的三歲孩童,寶貝得不得了,一刻都不想讓張嬤嬤離開她的視線。

爹娘離開後,她太孤單了,太缺乏親情了。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親近依賴的長輩,她隻想成天都黏著她。

雖說季書閑也是她的長輩,是親人。可到底男女有別,有些心事沒法告訴他。但張嬤嬤不同,她可以毫無顧忌地依賴她。

進到臥房,兩人圍著火盆談天。張嬤嬤跟溫凜月說了許多她這兩年在鄉下的見聞。

溫凜月生在上京城,長在上京城,這麼大都沒離開過天子腳下。張嬤嬤提到的那些見聞她十分感興趣,聽得津津樂道的。

“莊子裏種了棵槐樹。一到春天就開花,滿樹雪白,漂亮得不得了。那槐花摘了做成槐花餅,香得咧!”

“我們那個莊子麻雀一大堆,天天吃莊稼。我家老漢就紮好幾個稻草人往田裏一放,那麻雀就不敢靠近了。”

“莊子旁有條河,一到冬天就會結冰。把那冰層鑿開,水裏全是魚。有人還抓上來過二三十重的青魚。”

……

一老一少這麼聊著,不知不覺夜就深了。

藍畫藍衣進屋伺候溫凜月洗漱。

張嬤嬤起身告辭,“王妃早些歇息,老奴明日給王妃做八寶擂茶。”

“嬤嬤,您晚上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溫凜月哪裏肯讓張嬤嬤走,揪著她袖子不放。

“那怎麼成!”張嬤嬤當場拒絕:“哪有下人陪主子睡的,傳出去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可。”

溫凜月不假思索道:“那小時候都是您陪我睡的呀!”

張嬤嬤:“王妃都知道那是小時候,現在您是大姑娘了,馬上就嫁人了,萬萬使不得的。”

溫凜月抓著張嬤嬤的手腕,循循善誘:“我最近總是做噩夢,時常夢到我爹娘,他們全身血淋淋的,特別恐怖。我特別害怕。您陪我睡,給我講講故事,興許我就能睡好了。”

“老奴暫時陪王妃睡。等王妃和王爺成親以後,老奴就不好陪王妃睡了。”張嬤嬤到底心疼她,隻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