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過白螞蟻嗎?”大伯問我。他的眼神很詭異,好眼珠轉動了一圈,令我感到十分蹊蹺。
“看到過。”
“被他咬過嗎?”大伯顯得很緊張,說這話時,舌頭打顫,聲音斷斷續續。
“我……”我不知該不該說實話,也猜測不出大伯緊張我說出答案的理由。
“我被它咬過!”終於說出實話,我是個誠實的人,從來不知道怎麼去欺騙別人。
“啊——咬過!”大伯的緊張表情實在很誇張,他象躲瘟役似的後退三步,一隻腳踩到樓台階的邊緣,差點滾落下去。
我伸出手去,準備扶起他,沒想到他眼神驚悸的看著我,又後退了一步,終於趺下了樓台階。在他後仰的瞬間,口中吐出一句話——不要殺我!
如果有外人,看起來確實是我想推他下樓,加上他那句‘不——要——殺——我’,因此不幸身亡,我不想成為凶手都很難。
大伯在七級樓台階滾下去,手腳縮成一團,在樓梯拐彎處,也就是他睡覺的地方,渾身瑟瑟發抖,地上灑著一灘血。
“大伯……大伯……大伯”我邊叫邊跑下樓梯,心裏十分擔心,大伯要是因我出事,不知怎麼辦?
大伯轉過了臉,滿臉血汙,但仍未蓋住極度的驚嚇表情。有血流進了裝假眼球的的眼眶,象恐怖電影中眼睛流血的索命鬼,嘴巴一張一翕,一口一團血沫,血沫中冒出幾個字——
“不……要……殺……我”
我想上前扶起大伯,可大伯又往後爬了幾步,還是那幾個字“不……要……殺……我。”
我手上沒刀,有的隻是憐憫他的那雙眼,也無殺他的意圖,他為何對我如此恐懼?難不成我身後……
我猛轉身,什麼也沒有。
我已不能再等了,大伯的血還在白流。也顧不了對大伯的害怕,血腥,失血過多的話,就……我不敢再想象下去,迅速從屋裏掏出備用止血貼、紗布等藥品藥具,麻利地給大伯包紮好跌傷的後腦勺——大伯已經昏過去了。
安頓好大伯,我開始反思自己。大伯為何如此恐懼我?或是恐懼白螞蟻?還是被白螞蟻咬傷的我?根據大伯產生恐懼前後一連串事,隻有第三種答案最貼切——白螞蟻咬傷後的我。
我被咬傷後會變成什麼?還是我也會象螞蟻一樣去咬別人?我不敢想象,也沒有答案,答案隻有等大伯醒來之後。
大伯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乍一看,就一團血汙,挺嚇人的,就算再嚇人我也不能走,我怕走後那群白螞蟻會聞到血腥來這裏——
三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大伯還是沒有醒來。
我一天沒有出去,也不知怎麼給報社完成任務,可眼下的大伯,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太陽有些偏西了,大伯終於醒了,看到我還在眼前,又準備暈過去,我連掐他的人中,才緩過命來。
大伯醒來後的第一句話,還是“不……要……殺……我”
“我怎麼會殺你呢?”
“殺,會殺,不殺……”大伯吐音不清,思維邏輯十分迷糊,難道他——瘋了?
千萬不能瘋!否則說不定哪天一板磚敲開我的腦顱骨,掏開腦漿當豆腐吃!這不是瞎說,就有一個部隊戰士夢遊,半夜用刀切開戰友的腦袋當西瓜吃,嚼不動,說不熟,再切,一晚上八個戰士慘死,脖子上,都是一刀致命。醒來,愧疚至極,隧自殺,也是脖子,一刀致命。
安撫好大伯,使他終於相信我不是來殺他的人,我才可以與他對話,他沒瘋。
大伯沒說話之前,又哭了起來,淚水從眼窩中冒出來,洗涮著臉上的血跡,那張臉,很怵人。
“如果白螞蟻真咬了你,你變成了那東西,我也認了。”大伯神情有些淒然。“知道我的眼睛為什麼會瞎嗎?眼珠去了哪裏嗎?就是被那東西挖走吃掉了——”
“什麼東西?”
大伯的緊張和恐懼又寫滿了臉,他坐起身子,低頭向樓梯口望了望,又抬頭向樓上望了望,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地向我道起了那個令人十分恐怖和詭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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