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貞尚未言語,和尚搶言曰:“侯掌櫃,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桌酒席汝請之,請再上十壺上等思堂春。”丫鬟於一側譏笑曰:“和尚誇口,焉能飲盡十壺酒?”和尚夾起一塊肥肉送入口內嚼之,欣曰:“貧僧飲不盡,可裝酒葫蘆,待日飲之。”
侯掌櫃日厭僧入店化齋,今見和尚洋洋得之態,厭之極也,礙婉貞之麵,壓怒火,難以發作,若非,必毒打和尚以泄胸中之怒氣。暗思:臭和尚,休得狂妄,吾堂堂酒樓之掌櫃豈能容之?待汝醉倒不省人,再收拾汝不遲。佯裝賠笑曰:“和尚欲飲十壺酒,吾允之,必須飲盡,滴酒不可帶出,汝能應否?”和尚笑曰:“也,一言為定,不可悔也!”
十壺思堂春擺上酒桌,見和尚手端酒壺,口對口,痛飲之,邊飲邊呼美酒快哉,竟一氣飲十壺酒,眾無不驚歎!奇也。
和尚酒足飯飽,毫無醉,侯掌櫃策謀落空,大失所望。和尚臨行,將全桌飯菜倒入布袋內,欲拎之而,侯掌櫃上止之,和尚嬉笑曰:“適才,汝言滴酒不可帶出,非言飯菜不可帶之。”侯掌櫃無奈,睖睜見和尚婉貞聲謝,拎起布袋,揚長而也。
和尚何人也?乃杭州靈隱寺濟長老,降龍羅漢轉世,大慈大悲救苦救難之佛也。濟初至安慶,故而眾人不識之。濟飲十壺酒而不醉,婉貞甚驚異,和尚非同一般,定乃神人也。隔窗疑望,見濟手持芭蕉扇,晃動身,已疾步遠矣。
侯掌櫃亦不識佛,濟離,氣急敗壞,竅生煙。待婉貞攜子歸,集酒樓店員狂吠臭罵一番,將告仉萬財,添枝加葉,誇張渲染,欲望仉萬財訓斥婉貞以泄胸中之怒氣。仉萬財對婉貞懼之有餘,寵之不足,豈敢發威訓之?用心枉也。
婉貞不喜下人稱二奶奶,願下人呼名,尊卑有,眾不敢從,得眾為耳。仉家大姨太三姨太對婉貞妒而恨,婉貞之來曆,不敢,壓怨氣,無奈何也。為得婉貞之悅,萬財當眾宣布:婉貞之所為,除吾之,何人不得幹預之。
為培植霸繼仉家之業,萬財每出行商,必攜同往。每歸,皆購珍貴之禮物送婉貞,以博二姨太之歡心,大姨太狄嬌與三姨太益加妒恨之。狄嬌妒火中燒,恨婉貞之母子入骨,恐曉長大成人,與霸分家產,故欲生吞剝母子,除之而後快,礙於萬財之寵愛,無機可乘,無從下手以得逞也。
萬財得一商機,攜長子出,出發,告狄嬌出少則三月,多則半年。狄嬌聞之暗喜,欲趁機將婉貞母子除之。
狄嬌聞酒樓侯掌櫃對婉貞頗有微詞,待萬財父子出之後,請侯掌櫃入仉府密談,言出己之怨恨,驅使侯掌櫃下手除掉婉貞母子,侯掌櫃始聞,頭冒冷汗,不敢為之。狄出金誘之,言若出願以擔,若拒之,另選掌櫃而行之。於狄威脅誘之下,侯掌櫃勉應之。二人遂密謀,趁婉貞母子再入酒樓,於茶飯內下番木鱉以毒亡,番木鱉乃一慢毒藥也,服當時無異樣,服之日後,藥發作,服定窒息而亡矣。
狄嬌為除心頭大患,設陰謀,備毒藥,準備妥當。幾日後,婉貞母子又乘轎至一酒樓午餐,下轎後,驚見彼日飲十壺酒而不醉之和尚於側恭候。濟上施禮問安,婉貞欣禮,邀進樓共餐。濟隨婉貞後進樓,手搖芭蕉扇,趿拉一雙破靸鞋,大搖大擺,毫無顧忌,有二姨太允之,樓內店員,孰敢攔之?
侯掌櫃得婉貞至酒樓,暗喜,忙上施禮迎之,見濟隨後,頓慍之,不敢怨言,佯裝笑臉請婉貞入包廂,婉貞婉言拒之,仍於大堂內落座,稍息之。
婉貞令店小二仍按上酒菜布之,不多時酒菜飯上齊。濟毫不客氣,頻頻舉杯暢飲之,曉又舉壺斟酒,濟又誇讚一番。婉貞欲問濟法號何處行法之時,侯掌櫃至近,佯笑謂婉貞曰:“二奶奶,吾有要談,請至樓上後廳,吾詳述之。”婉貞不之險惡,點首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