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哥哥(3 / 3)

“知道就好。”哥哥咧嘴揮拳,又威脅一遍,“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妹妹,老子一槍嘣了你。”

然後,他們笑鬧著帶我出去用餐,所有的疑惑與不愉快都擱置在一邊,仿佛一切從未變過。我偷眼去看約翰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什麼破綻。那頓飯吃得心不在焉,哥哥可能也有心思,到沒有發現。

席間又聽智仁提起早上接到皖南有變的消息,哥哥扼腕歎息,“如此看來,今年又不太好過。共-黨那邊怕是咽不下這口氣。”

智仁轉動著酒杯,“咽不下也得咽,若是還像十年前那樣鬥起來,我看我們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爽快些。”

“元首那邊怎麼應對?”哥哥蹙眉,“去年抗戰如此吃力,如今還搞這撈子蠢事,顧祝同也太不小心了。”

智仁輕嗤一聲,頗不以為然,“顧祝同與上官雲相若是沒那個首肯,怕是沒這個膽子。”

哥哥沉默,然後又憂心匆匆,“你之前說的租借法案,美國立場應該開始偏向我們,但自去年滇緬公路被封死,就算此項法案通過,國外的物資還是無法及時輸入。前景堪憂啊。”

“你暫且放心,我獲知英國那邊已有應對,黨國也有意向表明會派兵前赴緬甸共同抗日,今年應該就有決斷。”他掃了眼一旁的約翰,介紹道,“這位想來你們也見過麵,子衡,他不僅是我父親家中的人,此次來中國也是為了緬甸一事。”

哥哥麵色更加複雜,看了我一眼,悠悠道,“智仁,你父親他.”

智仁打斷道,“我父親早死了。之所以拋棄我母親,因為他沒法子回來。”他自嘲道,“他早死於二十多年前,一戰的德國戰場。”

我一直靜靜聆聽他們談話,此時聽到智仁略帶嘲諷的語氣,不禁擔憂的握住他的手。哥哥想來並不清楚,又沉默下來。智仁拍拍我的手,給我一個微笑,“沒什麼。都那麼久的事,怕是他的骨頭都化成灰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你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吧?”

“你看,都好了。”哥哥捶捶自己的胸,“老子要是就這麼被那些小日本給弄死了,豈不丟人。”

“看來是死不了。”智仁也捶上一拳,感慨道,“你恢複得還真快,莫怪乎佳麗那丫頭總說你像個打不死的蟑螂。”

哥哥大笑道,“是麼?那妮子這麼說?”

“說是這麼說,不過我看照顧的你真是妥妥當當。怕是專用護士也不差吧。”

“那你一定要幫我好好謝她。”

智仁戲謔道,“謝?我看還是你自己說來的好。”複又沉下聲音問,“什麼時候走?”

“走?”我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哥哥要去哪裏?”他傷好後應該又會被上級指派前往戰區,我雖然知道,可怎麼舍得?

“傷得那麼重,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就不能留在陪都麼?”我不甘不願的問道。

“怕是不能。要是每個人都留在後方,前線怎麼辦,誰去打鬼子?”

“智仁不是也在陪都?”我不情願他又這麼走,依然懇求道,“留下來,哥哥,我們都在陪都。”

“靜姝聽你這麼說,我好像是個怕死鬼似的。”智仁好笑的看著我,支肘道,“既然你那麼擔心,那我和你哥哥換換,他留下來,我去好了。”

“你——”憤憤瞪他一眼,幾乎哽到,“你怎麼這樣,不勸就算了,還總堵我的話。我惹你了?”

見我氣惱,過來拖我的手,憤憤甩開,不予理睬。

哥哥見狀笑著打圓場,“行了,你們兩個注意下場合。”然後接著對我道,“小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智仁他留在重慶還要處理緬甸遠征和外交事宜,而我留在重慶卻沒多大幫助。你別鬧他。”

我咬唇,擱下刀叉,再也提不起吃飯的興趣。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走,隻給我留下無盡的擔心。作為女人被他們保護,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們是身體受傷,而我總是身心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