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陡然一顫,不待細想,連忙轉過身。手中作勢一滑,就砸了剛剛裝滿的水瓶,滾燙的水立時四濺,我尖叫道,“啊——”
兩條身影從走廊那頭的病房裏竄出。智仁滿目焦色的向我跑來,高聲喚道,“靜姝!”
哥哥跟在他身後走進水房,看到砸在地上的水瓶,皺眉道,“怎麼回事?”
滾燙的熱水浸濕裙子下擺,幸虧如今正是隆冬,穿的厚實,再加上方才我已經避開大部分熱水,並沒有燙傷。
見我如此狼狽,智仁立刻捉過我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連聲道,“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心頭一暖,搖了搖頭,埋進他懷裏,越過他的肩頭,就見那邊約翰表麵無情的從衣襟內拿出手,像往常一樣垂在兩側。像是知道我在看他,他也看過來,正好與我目光撞上。那眼神說不出是什麼味道,像是嘲諷,像是憐憫。看得我渾身一顫。
智仁連忙低頭詢問我,“怎麼了,到底燙傷了沒?是不是很痛?”
我抬起頭,他的眼睛裏是不容錯認的焦急,真情流露。我看得心酸,眼中一時聚滿霧氣。他見狀更急,蹲下身子,就要掀我裙擺,“是哪裏痛?快讓我瞧瞧!”,
我吸氣道,“沒什麼。”
他哪裏肯聽我說,不由分說地檢查起來。我也沒騙他,穿的厚,確實沒燙傷。他仔細察看完,這才放心,整理好我的衣裙,站起來,沉聲責備道,“到底怎麼回事?這麼不小心!”
我沒回答。心裏有些複雜,還在想剛才在鏡子裏看到的那一幕。之前約翰他是要掏什麼?他是掏向褲腰處,那地方不可能是煙盒或打火機,再說也沒見過他抽煙。我雖還未看清,但也隱約猜到。打了一下冷顫,難道是槍?他要殺我?
渾身抖得更厲害。他為何要殺我?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他,昨天早上我們也是第一次見麵。我緊緊抱住麵前的男人,隻想把自己溶進他的身體裏。約翰與我有聯係的隻有眼前這個男人。他是因為智仁才要殺我。我相信智仁絕不會要我的命。那麼應該就是那個和智仁有關係的英國大人要殺我。為什麼呢?
智仁感覺到我的不安,輕撫我長發,柔聲道,“靜姝,你怎麼了?”
我把他抱得更緊,很多事情我不清楚,我越來越害怕這種感覺,有些東西就要抓不住了。我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不想讓任何人搶走他。
“好了,沒事了。”見我不言不語,他以為我被嚇到了。擰擰我的鼻子,“打瓶水都能出事,你呀,要我說什麼好。”
哥哥長歎一口氣,斜靠在門邊,抱臂看著我們笑道,“臭丫頭,從來就沒省過心!”
我沒有理會他,思緒亂飛,卻什麼也抓不住。心裏像是漏了個大窟窿,惶惶的。
見我仍然不說話,臉色越見發白,智仁目色一沉,“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要我告訴他,剛才我覺得約翰要殺我?這隻是我的猜想,也許是我想錯了,或者是最近太多事,才讓我胡思亂想。或者是剛剛我根本看錯了。
見我還不出聲,哥哥也疑惑道,“小靜?”
我再次埋進智仁懷裏,悶聲道,“我沒事,剛才一時沒拿穩。”見他們還有些疑惑,我接著道,“倒是你和哥哥說了什麼?”
“怎麼,你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他?”
哥哥也笑道,“我說怎麼連個水瓶都提不住,原來是在擔心他啊,臭丫頭,難道我會吃了他不成?”
我心裏苦澀,卻朝哥哥微微笑道,“哥哥是在吃醋不成?”抓著他手臂嗔怒道,“快說,你們把我支開,到底偷偷說了什麼?”
哥哥歪頭看著智仁,努嘴道,“想知道,問他。”
“方才你哥哥說,他雖然欠我一條命,但我要是對不起你,他絕對不會放過我。”智仁懶洋洋的笑道,“很有架勢的威脅。”
我感動的看向哥哥,這世上最關心我的就是哥哥,從小到大,他從來都不讓我吃虧。哥哥的眸子溫潤,含著一如既往的疼惜,還有一絲隱約的擔憂。心裏一動,也許他比我知道的更多吧。哥哥雖然貌似粗礦,但智仁的事,也許他比我更早察覺出不對。畢竟我是他的妹妹,而智仁是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