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獸心(2 / 3)

我倉促的偏過頭,努力把視線集中在台上。

台上的幾個小姐神清氣定,身手不凡。或歌唱或跳舞,唱歌的意深情長,韻味十足,令眾聽者,無不為之動容。跳舞的舞姿婀娜,儀態大方,直將舞會推向高潮,滿堂喝彩,經久不息,餘音繞梁。

滿室燈紅酒綠,我思緒不禁飄飛,也不知道智仁和哥哥現在在幹麼?

那晚,我無奈之下被劉文蒼灌下幾杯烈酒,想起少時,父親哥哥與智仁都不準我喝酒,而今這般情況讓我不覺好笑。我滴酒不沾,今日卻無法推拒的被人灌酒卻不見酒醉。不知他們知道會作何感想?

這亂世,哪裏會有親人,都是些人麵獸心的家夥。

劉文蒼見我幾杯下肚竟然不醉,不由驚奇道,“真沒想到妹妹竟是千杯不倒,剛才還做甚推三阻四。”

我的思緒已經混亂,臉上也微微潮熱,知道自己再不能喝下去,連忙道,“堂兄,靜姝量淺,已經有些頭昏,我們還是回去吧,回晚了,我怕姨娘會擔心。”

劉文蒼輕佻地把我的下巴托起,笑道,“妹妹既然昏了,今晚就別回去了,陪都夜景很美,我知道這裏有個地方不錯,我帶你去。”

我霍地站起來,眼前一黑,他見狀連忙扶我,被我一把推開,冷笑道,“堂兄既然這麼好興致,靜姝也不敢擾你的雅興。你在這裏慢慢欣賞好了,恕我先走一步!”我扒開他伸過來的手,心裏惡心極了,連忙往外飛奔。

出了舞廳,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有剛下夜場的舞小姐,也有些穿著筆挺軍裝的軍人。寒風吹來,我瑟瑟發抖,才想起坎肩還在劉文蒼的車裏,但要我回去和他要是萬萬不成。

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力竭般背靠上冰冷的牆,我心裏無比寒冷。

真是一團亂的生活。

我苦笑,要我再在這裏等智仁,就怕劉文蒼賊心又起,這裏是他的地盤,我孤身一個小女子隻能仰人鼻息。

是否應該告訴伯父伯母,讓他們出麵。還是這樣會更糟?

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手被人拉住了,那人的眼裏映出我驚恐的眼睛,他嘴角有一抹慢條斯裏笑意,“妹妹跑得這麼快做什麼?”

我猛地推開他,顫聲道,“你怎麼追來的?你要做什麼?”我一邊四下看著有沒有人可以呼救,或有什麼逃脫的方法。

他大笑著,“難道你真想等你那未婚夫來求親?母親這兩天就盼著你過來,我家沒有女兒,你當她這麼殷勤待你做甚?哈,還不是要掂量一個好價錢。”

沒想到我來陪都投靠伯父竟然會羊落虎口。我按住心頭惶恐,強自鎮定道,“就算如此也用不著堂兄費心,隻怕你如此用心不是伯母的主意吧?”

他溫熱的呼吸帶著酒氣噴到我臉上,我一陣暈眩,他笑了,就像是對待宰的羔羊,悠悠道,“母親就我一個兒子,我先玩了你,再讓母親賣去好了。”他勾畫著我的唇型,“聽說這幾天母親與程司令家大太太走的很近,好像是商量什麼四姨太的事。”

我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他越發得意,一手繞到我腦後,逗弄著幾縷散開的發,慢悠悠道,“妹妹你若想開了,我可以讓母親改變主意,你可知我當初在叔父靈堂看到你時,就一直想這般做。”

我緊緊閉上眼,無助的感覺令眼中潮熱,被他伸手抹去,“哭什麼?靜姝你就是哭也很迷人。”

他戴著白手套,那手套慘白的讓人惡心。眼見他就要俯身過來,我再也控製不住胸口翻騰的嘔意,掩嘴吐到一邊。

他一愣,歎息的收手道,“罷了,今天就放過你,我也不想強迫你,這兩天你也好好想想。”

被混混沌沌的拖回府上,我都沒有回過神,大人們都已經歇息下,我回到房裏心身疲憊,往床上一躺,睜眼看著頂上的水晶吊燈,明明倦極卻怎麼也睡不下去。

黑暗中我緊緊擁在被子裏,捕捉著四周細微的響動,隻覺得自己胸口越來越窒悶,莫名的煩躁和沮喪幾乎堵得我透不過氣來,一時間,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我到底該怎麼辦?

是這樣拖著等待智仁,還是逃往武昌?

這樣拖著,那劉文蒼賊心不死,伯母要把我嫁給別人做籌碼怎麼辦?可是若是逃往武昌,這兵荒馬亂一個不慎說不定又要與智仁他們失散。再說姨娘怎麼辦?姨娘千辛萬苦護我來到陪都,還未過上兩天安穩日子就又要逃亡,我於心何忍?

於是,種種思緒攪得我一夜未眠。

日子還是這樣過著,安穩了幾天,伯母褪去一開始的熱情,話裏話外一直透著這個司令那個軍長,我隻能含糊其詞,原想就這麼忍著也許可以糊弄到哥哥智仁他們找來。可她已經開始張羅起來,整天待我出席太太團的聚會。每每被這個太太打量,那個太太誇讚,我也隻能硬著頭皮笑笑,有時我都佩服自己可以成天戴著一副微笑的假麵具卻不被人察覺出。我一直忍耐,一直等待,我一直認為我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