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別說了!”本來淩遲這樣的事情本身就很嚇人,姚雀華再一想剛剛那張精瘦卻凶惡的臉,一時臉都白了。
姚四喜家的見狀便換了一副笑臉,勸道:“奴才隻是跟三姑娘提個醒兒,看樣子這位葛將軍也是去莊子裏,待會兒免不了要遇見,咱們還是別招惹他的好。”
“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誰會去招惹他?!”姚雀華不滿的瞪了姚四喜家的一眼。如此凶惡之人,她連多看一眼都不想,更不願跟他有任何牽扯。
姚四喜家的笑了笑,心想您能這樣想咱們倒是放心了。
如此一路再無什麼話說。姚雀華的馬車到了蝸居小莊的莊門口時,有護衛進來詢問,姚自忠報了家門,又說明來意,自然放行。
馬車進了村子後穿過巷子停在主院的門口,雪蓮和姚四喜家的下車後,攙扶著姚雀華下來。早有人報進去,不多會兒香薷和烏梅帶著兩個農莊的管事媳婦迎了出來。
大家各自請安見禮之後,姚雀華問香薷:“二姐姐的身子怎麼樣了?老太太和太太著實記掛,又不好常來,在家裏時常念叨呢。”
香薷忙道:“前些日子莊子裏來了個高人,正在給夫人調養身子。不過今兒三姑娘來的好不巧,夫人隨那高人去了山裏,沒在家。”
“啊?這……”姚雀華頓時愣住,不是身子不好需要休養嗎?怎麼還去了山裏?
“姑娘既然來了,就先請進家去說話吧。”香薷又道。
姚四喜家的跟雪蓮對視一眼,笑道:“說的也是,我們還給二姑奶奶送了衣裳來,好歹也要進去跟姑娘交割一下。”
“三姑娘,雪蓮姐姐,四嫂子,快請進吧。”香薷忙閃開門口。
姚雀華卻並不失望,原本她還想著該怎麼跟姚燕語說老太太的話,如今可好了,人不在,你總不能怪我不說吧?
眾人進門,沿著旁邊的遊廊往後麵去,姚四喜家的張羅著兩個仆婦抬著個樟木箱子,裏麵是王夫人叫人給姚燕語坐的四套夾衣,預備初秋的時候穿的。
前廳裏衛章正在跟葛海說話,因聽見外邊有人說話,便問了一句:“誰在外邊?”
門口的申薑忙進來回道:“回將軍,是姚府三姑娘來給夫人送東西來了。香薷正帶著人往後麵去。”
衛章又問:“這次又送了什麼東西?”
申薑忙回道:“說是給夫人做的衣裳,這幾日天涼了,怕夫人這邊的秋裝不趁手。”
衛章聞言笑了笑,擺手讓申薑下去。
“還別說,姚家夫人對夫人還是挺好的。”葛海捏著下巴眨巴著眼睛,忽然又問:“將軍,夫人有沒有說過我跟翠微的事情怎麼樣?”
“你問我?我現在一天到晚都摸不著她人在哪兒呢!”衛將軍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從那牛鼻子來了之後,總是三天兩頭帶著姚燕語往山林裏跑,有時候一兩天不露麵。若不是對自己家夫人信得過,衛將軍能叫人把這片山林給翻個底朝天。
“那等將軍您見了夫人,幫屬下問問?”葛海也不想過多的提夫人的事兒,因為看他家老大的黑臭臉色就知道他老人家心裏不爽,說多了肯定沒好事兒。
可架不住他著急啊!雲都城裏這也娶媳婦那也娶媳婦,這幾天他送出去的賀禮都數不清了,想想就心疼,他那點家私還指望著娶媳婦用呢!
“等見著了她再說吧。”衛將軍不耐煩的。
“行。”葛海也不求太多,將軍肯幫著問問就成。他估摸著憑著他家將軍在夫人心中的地位,說話應該還是管用的。
想當初在鳳城,夫人飛身為將軍擋那一箭,他們幾個兄弟都呆了。這些武將們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今生今世若有那個女子肯為自己擋箭,娶回家當菩薩供著都願意。
再說姚雀華隨著香薷去了後院,奉茶畢,姚雀華叫人把王夫人叫帶來的四套衣裳都拿出來交代給香薷,香薷一一收好,又替姚燕語道道謝。
因姚燕語不在家,姚雀華又是客人,總不好沒人陪著。所以香薷隻好立在一旁左右服侍,同時也回姚雀華一些話。
姚雀華先問二姐姐現如今身體如何,吃飯如何,睡覺如何,醫術有沒有收阻礙,以後還能不能給人施針治病雲雲。
香薷便撿著能說的說了,不能說的隻用別的話搪塞過去。
對於青雲子帶著姚燕語修習的事情,香薷隻字未言。在她以為,這是秘密中的秘密,若是讓外邊的人知道自家夫人整日跟一個老道在一起,還不知嚼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為了她家夫人的清譽著想,香薷很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所以說來說去,姚雀華就不樂意了。這小丫鬟人不大心眼兒不少,在這兒跟自己繞圈子呢!還把自己當外人,連句實話都沒有。
香薷也對姚雀華不滿,雖然是夫人娘家的妹妹,但也沒有凡事都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道理,你這是做客好不好?哪有這樣的客人?再說了,夫人本來就不待見她,她還真把自己當姨娘了。
但人家大老遠的來了,眼見著就是中午,好來都是夫人的娘家人,總是要留飯的。於是香薷又歉然道:“奴婢去瞧瞧廚房,看給三姑娘的飯菜準備好了沒。請三姑娘少坐片刻。”
姚雀華也在這屋子裏呆的煩了,便笑道:“你自去忙,隻是我來的時候看著莊子的景致不錯,你找個人為我引路,我想四處逛逛。”
香薷心裏不怎麼願意,但卻也不好拒絕,便看了一眼旁邊的半夏,半夏上前笑道:“奴婢為姑娘引路。姑娘想去哪裏?”
姚雀華笑著起身,一邊出門一邊說道:“隨便走罷了,我就是怕迷了路回頭找不到這院子了。”
半夏心想這哪能隨便走呢?這莊子裏雖然住得都是佃戶奴仆,可也不能讓這位三姑娘隨便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呀,於是便引著姚雀華往莊子外邊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奴婢帶姑娘去後麵瞧瞧,那邊有一大片竹子,竹林裏清幽涼爽,還有很多野花。”
姚雀華自然無異議,於是便隨著半夏往竹林裏走。姚四喜家的和雪蓮緊緊相隨,也生怕三姑娘沒事找事。
幾個人一路走一路說閑話,不知是誰說起了翠微和翠萍,姚四喜家的便笑道:“那二位姑娘如今可了不得,聽說前些日子又高升了?如今竟是從六品醫士。”
半夏笑道:“二位姐姐跟隨夫人多年,得夫人悉心教導,現如今的醫術也著實的精益,當得起這從六品的醫士職銜。”
雪蓮羨慕的歎了口氣,說道:“說的是啊,兩位姐姐很了不起。據說那次靖海侯夫人臨盆,都是她們二位的功勞呢,咱們二姑奶奶隻坐在一旁看著,不時地提點一下,她們就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
半夏自豪的說道:“那是,兩位姐姐平日裏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姚雀華聽身邊的人把翠微和翠萍讚上了天,心裏不免吃味,便淡笑一聲,說道:“憑她們兩個怎樣平步青雲,也是咱們家裏出去的丫鬟。翠微是當時五兩銀子買回來的吧?據說是跟著爹娘逃難到了江寧,她爹為了讓她活命,甚至都不要賣身錢,還是管家心善,給了他五兩銀子。”
此言一出,旁邊幾個人都不言語了。一時間氣氛很有些尷尬。周圍這幾個人除了姚四喜家的是姚家的家生奴之外,可不都是幾兩銀子買回來的?
姚四喜家的咳嗽了兩聲,笑道:“這丫鬟跟丫鬟也不一樣呢,人家翠微和翠萍跟著二姑奶奶是見過大世麵的,可比咱們強多了。”
“大娘說的是。”半夏半冷不熱的橫了姚雀華一眼,神色極為不悅。
“憑她如今怎麼風光,也不能忘了本分。”姚雀華被半夏那一眼給瞄的來氣。
“站住。”身後一聲冷喝,把前麵走著的幾個人給嚇了一跳。忙回身看時,卻是葛海冷著臉從身後的拐角處走了出來。
“奴婢請四爺安。”半夏忙福身行禮。
“起來吧。”葛海嘴上同半夏說話,眼睛卻冷冷的盯著姚雀華,一步壓著一步往前走。
他本來就長了一對鷹眼,此時心裏有怒氣,目光更是不善。姚雀華感覺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嚇得一直往姚四喜家的背後躲。
“你剛才說什麼?”葛海走到姚四喜家的麵前,盯著她身後的姚雀華,冷冷的問。
“我……我說什麼了?”姚雀華竭力自持,卻連話都說不利索。
“你剛才說翠微什麼?”葛海的目光從姚四喜家的臉上掃過,又低低的喝了一聲:“你讓開。”
姚四喜家的也嚇白了臉,雖然她不待見三姑娘,但好歹也是主子,而且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回去了太太還不得把這事兒算到自己頭上?於是她硬著頭皮賠著笑臉,說道:“四……四爺,我們家三姑娘……沒說什麼吧?翠微她……怎麼了?”
“滾!”葛海不耐煩了,一把扯過姚四喜家的甩到一旁。在葛四爺的眼裏,從來就沒什麼男人女人之分,什麼樣的人惹到了他,他就收拾什麼樣的人。
當然,翠微除外。
姚四喜家的被摔了一把,差點摔個仰八叉,幸好雪蓮手腳麻利上前扶了她一把。
然此時姚雀華卻已經被葛海給逼到了身後的一道土牆上。
“四爺,這位是夫人的庶妹。”半夏忙上前提醒,心想此事若是夫人知道了還了得?趕緊的給葛將軍提個醒吧。
“我知道。”葛海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若不是因為她是夫人的庶妹,你當她還有命活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