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案揭曉,定候震怒(3 / 3)

蘇光岺聽了梁夫人的話之後便暴怒了,摘了牆上的寶劍就要去殺了陸夫人。梁夫人苦苦相勸,又把一大家子百十口人的性命擺出來,勸蘇光岺冷靜。在梁夫人的傾心勸告下,蘇光岺把衝天的怒火暫時壓製下去,又叫人把蘇玉蘅叫到近前來,細細的盤問。

蘇玉蘅自然把跟姚燕語商議過的,經過自己內心揣摩了上百遍的話緩緩道來。從那些劫匪說到連瑞,又從連瑞說到連嬤嬤。最後,父女二人便商議成了一條計策。

第二日,蘇玉蘅以給陸夫人請安為由去了陸夫人的上房院,然後‘偶遇’了連嬤嬤。跟連嬤嬤說了幾句話,然後忽然看見連嬤嬤手裏的帕子,因笑道:“嬤嬤這帕子上的花樣好生有趣,給我瞧一眼吧。”

連嬤嬤自然說好,便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了蘇玉蘅。

蘇玉蘅拿在手裏正反看了看,又道:“這雙麵繡針線著實細致,我想拿回去學一學,不知嬤嬤可舍得這塊帕子?”

連嬤嬤忙道:“姑娘可折煞奴才了。不過是方用舊了的帕子,姑娘若是喜歡這針線,奴才那裏還有新的,奴才這就去給姑娘拿來?”

“不用那麼麻煩,就這方好了。”蘇玉蘅笑著把帕子遞給了琢玉,又道:“嬤嬤莫要心疼,回頭我叫人給你送一打新帕子來用。”

“姑娘這話從何而來,奴才的所有東西都是主子賞賜的,姑娘喜歡,那是奴才的福氣。”連嬤嬤一邊說一邊欠身,等抬起頭來時,蘇玉蘅已經帶著琢玉走遠了。

蘇玉蘅拿了連嬤嬤常用的帕子回去後便給了蘇光岺。

蘇光岺不知從哪裏弄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來用帕子包了,叫心腹給唐蕭逸送了去。

唐蕭逸何等聰明,立刻有樣學樣,取了連瑞的無名指並手指上的戒指一起叫來人帶回去給蘇光岺。

蘇光岺拿到連瑞的那隻帶著戒指的手指之後,便叫梁夫人悄悄地把連嬤嬤叫了過來。

連嬤嬤來的時候心裏十分忐忑,一路都在想二太太忽然叫自己過去有什麼事情。等進了梁夫人的屋裏後,卻發現二老爺也在,看二老爺那陰沉如鍋底的臉色,連嬤嬤一時間連請安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蘇光岺淡淡的哼了一聲,直接開門見山的問:“有些日子沒見你兒子了,聽說他去給大太太的香料鋪子跑貨去了?什麼時候能回來?”

連嬤嬤的心肝兒肺都顫了,卻還竭力的維持著冷靜,回道:“回……二老爺,這個奴才也說不好。”

“今兒有人給我送來了這個。”蘇光岺說著,抬手把一塊帶著血漬的白色帕子丟到了連嬤嬤的腳下。

連嬤嬤蹲下身子撿了起來,率先看見那帕子一角的刺繡,斷定這帕子是自己兒子的東西,待顫顫巍巍的把帕子打開,看見裏麵那根斷指並那枚綠寶石的戒指時,頓時眼前一黑,叫了一聲‘我的兒’便栽倒在地上。

蘇光岺看了梁夫人一眼,梁夫人親自端著一盞涼茶上前潑在連嬤嬤的臉上。連嬤嬤悠然醒轉,在神思回籠的那一刹那,又捧著那根斷指悶聲哭起來。

“你且不必哭,你兒子現在還活著。”蘇光岺冷聲說道,“不過,如果你今天膽敢有半句假話,我自有辦法把你兒子剁碎了喂狗。”

“求二老爺開恩!”連嬤嬤忙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幾步,至蘇光岺腳邊,連連磕頭,“二老爺讓奴才做什麼奴才就做什麼,隻求二老爺放過我的兒子……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嗚嗚……”

蘇光岺一腳踹開她,並厲聲道:“你兒子助紂為虐,做了多少壞事,你自己心裏有數。單憑他買凶劫殺蘅兒這件事情,我就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連嬤嬤身子一顫,哭聲頓了頓,卻不敢分辨半句,隻是一味的求饒:“求二老爺饒了奴才兒子的一條賤命……奴才感激不盡,奴才願為二老爺做任何事!”

“你說你願意為我做任何事?”蘇光岺冷聲問:“那你告訴我,大長公主是怎麼死的?!”

連嬤嬤的身子一僵,臉上的悲傷漸漸地龜裂,露出驚駭之色。

蘇光岺在福建海寧一帶獨當一麵,也不是善茬。他目光如鷹,冷冷的盯著連嬤嬤,放滿了語氣說話,卻更加叫人膽顫:“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連嬤嬤嚇得渾身篩糠。

“你是該死!但我念你隻是個奴才,又上了年紀,就算是做了什麼糊塗事,也隻是奉了主子的命令,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隻要你肯說實話,或許可饒你一命。否則——我不介意讓你跟你兒子一起去狗肚子裏團圓。”

“奴……才……奴才……”連嬤嬤磕磕巴巴的趴在地上,想說又不敢說,不說又不行,實在是為難至極。

蘇光岺又重複道:“我再說一遍,你今兒說實話,我可以饒你不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把我的耐心耗光了,到時候你想說,我還不想聽了呢。”

“是!是!”連嬤嬤又磕了幾個頭,滿口應道:“奴才說,奴才都說……”

“大長公主到底是怎麼死的?!”蘇光岺抬手‘咣’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

“是……被太太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悶死的。”連嬤嬤被嚇得失了魂,這句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咣!”又一聲巨響。

卻是旁邊的一家漢白玉雕萬馬奔騰的屏風被人從裏麵踹開。定侯爺一個箭步從裏麵衝了出來,上前拎起連嬤嬤的衣領,怒聲罵道:“你個狗奴才再說一遍!”

“是……是……”連嬤嬤陡然看見蘇光崇,最後一絲心神也被嚇的沒了蹤影,話沒說出口便再次昏厥過去。

定侯爺氣急敗壞的罵了句髒話,抬手把人丟到了地上。連嬤嬤的腦袋咚的一聲撞到了地磚,劇痛之下,人又悠悠醒轉。

“我要殺了那個賤婦!”蘇光崇轉身就往外走。

蘇光岺忙上前去一把攔住:“大哥!你且莫要衝動!要冷靜!冷靜!”

“你讓我怎麼冷靜!”蘇光崇恨不得掀翻了屋頂,甚至一把火把定候府整個都燒光去給大長公主陪葬。

大長公主雖然為人嚴厲,但兩個兒子都是親骨肉,平日裏也是疼愛的很。駙馬爺定國公死得早,蘇光崇兄弟兩個可以說是母親一手養大,可謂母恩如海。母親壽終正寢,做兒子的尚且哀哀欲絕。何況是這種狀況?!

蘇光岺一把摟住暴怒的兄長,無奈而又悲痛的勸道:“大哥!你若是直接去殺了她,那府裏幾百口子人都要跟著一起陪葬!這不是母親想看到的!”

蘇光崇看著年過半百的兄弟那張有八分跟母親相似的臉,一時間心如刀割。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蘇光岺自然也恨不得把陸夫人千刀萬剮。可是他已經從暴怒中走了出來,知道縱然把那賤婦千刀萬剮母親也回不來了。而母親這輩子為了自己兄弟二人操碎了心,是絕不希望看著這一家子老小都去地下陪她的。

蘇光岺好歹把兄長拉回了座位上,然後喚了心腹下人進來把連嬤嬤帶下去看管,閑雜人等一律遣散至院子外邊當值,書房前院後院都不留一人。兄弟兩個才又坐下來,忍著悲憤痛楚,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且先把刑部的那樁公案了卻了。我聽說皇上對刑部的審訊結果不滿意,已經下令讓衛將軍徹查了。”蘇光岺說道。

蘇光崇點點頭,悲憤的歎道:“若是皇上知道此事,蘇家必定滿門抄斬。可恨那賤婦做下如此天理不容之事,我們卻還要替她遮掩!將來你我弟兄死後,該如何向母親請罪?”

“一碼歸一碼。遮掩是必須的,但那賤婦也決不能輕饒。那賤婦豬狗不如,總不能讓一眾兒孫都跟著遭罪。你我老哥倆就不用說了,下麵的孫子孫女不也都是大長公主的血脈?”

蘇光崇重重一歎,無奈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