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悶哼一聲抽搐著壓在了雲瑤的身上。此時,外邊聽牆根兒的婆子居然悶笑了一聲,走了。
雲瑤又等了一會兒,方吃力的把身上的人推下去,拉過破棉被把人蓋好。方胡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用匕首把窗欞隔斷,悄悄地逃了出去。
一口氣跑到沒有力氣,雲瑤方靠在一棵大樹上把手放進嘴裏,吹了一聲哨子。
沒多會兒的功夫,踏風便從黑漆漆的夜色中跑了過來,見到雲瑤,便親昵的上前去蹭她。
雲瑤拍拍踏風的臉,吃力的爬上它的背,無力的說道:“踏風,快走。”
踏風帶著雲瑤在這片山林裏跑了一夜,憑著動物本身對環境的感知,踏風把雲瑤帶到了一條幾乎幹涸的河邊。河裏僅有的一點水還結了冰,踏風渴壞了,隻得伸出舌頭去舔冰麵。
如此,踏風帶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雲瑤在河床裏慢走了一天,在快黑的時候方被一個叫夜闌的錦林衛發現,夜闌不敢怠慢,忙脫下自己的鬥篷把雲瑤裹起來抱在自己的馬上,一邊用錦林衛的專用方式跟同伴發了信號,一邊策馬往顧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姚燕語聽說了凍傷膏被私下截留販賣的事情很生氣,但也覺得這事兒自己插手不合適,便交給了韓熵戉。之後又聽說誠王忽然來了,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她還是聽從韓熵戉的安排,在顧城多留了一日。
卻不料晚上收拾利索想要睡覺的時候,外邊忽然有人叩門。
杜三娘子皺眉讓小丫鬟去看是誰,小丫鬟過去瞧了一眼便匆匆開了門跑了回來,回道:“姑娘,是韓將軍來了。”
姚燕語還當是什麼事兒,剛披上狐皮長襖站起身來,便見韓熵戉抱著一個裹著黑色鬥篷的女子匆匆進門:“姚姑娘,快!救救她!”
“這是……”姚燕語上前去撥開那女子掩在臉上的亂發一看,登時嚇了一跳:“雲瑤郡主?”
誠王爺隨後進門,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見了姚燕語也顧不得王爺的尊嚴,隻一拱手:“姚姑娘,麻煩你快救救瑤兒。”
姚燕語忙應了一聲:“是。”
韓熵戉已經把人放到了榻上,姚燕語便上前去給雲瑤診了脈,知道她隻是疲勞過度,營養缺失又受了風寒,引起了高熱昏迷,其他並無大礙,便讓誠王爺放心,又說讓丫鬟們給郡主擦洗一下,請王爺和韓將軍先回避一下。
誠王聽了姚燕語的話方才放了心,和韓熵戉出去等。
翠微等人給雲瑤擦身的時候看見她脖子上,胸口上一個個的紅印子,未免皺眉。杜十三娘子則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姚燕語自然什麼都明白,因吩咐她們幾個:“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見,一句閑話也不許說,聽到沒?!”
杜三娘子率先應道:“是,姑娘的話奴才記下了。”
翠微翠萍兩個丫鬟從小跟姚燕語一起養在深閨,對男女之事還處於懵懂之期,根本不知道這些紅痕是怎麼來的,隻是姑娘吩咐的嚴厲,她們也隻得應了一聲:“是。”
姚燕語給雲瑤施針驅寒,讓她的高熱先降下來,自己便離開了。
她不是個大方的人,想起雲瑤對她做過的種種,又想她如此不顧一切往北去,心裏便一陣陣煩躁,反正施針後便沒什麼大礙了,所以幹脆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半個時辰後,雲瑤從昏迷中醒來,看見身邊服侍的杜三娘子,還以為自己倒了家裏,隻呢喃著叫了一聲:“母妃。”便又合上了眼睛。
杜三娘子實在不喜歡這個刁蠻不講理的郡主,但也沒有辦法。
誠王聽說女兒已經醒了,忙進來探視。雲瑤聽見父王的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一邊躲,靠在了杜三娘子的懷裏,閉著眼睛叫嚷著“母妃救我。”
誠王不知道女兒這幾天幾夜發生了什麼事情,夜闌說發現郡主的時候郡主已經昏迷在馬上。但見到女兒這樣,滿腔怒火也隻得暫時壓下去,隻對杜三娘子說了一聲:“麻煩你好好地照顧她。”便起身離去。
姚燕語沒有了睡意,便裹著長鬥篷站在院子裏看月亮。已經是臘月中旬,月亮漸漸地圓了,又是一年最冷的時候。真真稱得上是冰輪了。
不知道衛章現在怎麼樣,是在冰天雪地裏潛伏呢,還是在暗夜裏拚殺。亦或者,他真的已經怎麼樣了。
來的時候,她全憑著一股信念撐著,可到了這裏,卻有些怕了。
“姚姑娘。”誠王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姚燕語忙轉身,朝著誠王爺福了一福:“請王爺安。”
“姑娘不必多禮。”誠王走到姚燕語麵前,無奈的說道:“我剛才見瑤兒了,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王爺放心,郡主許是受了些驚嚇,我已經叫人煎了安神湯,一會兒給她喝下去,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就好了。”姚燕語淡然道。
誠王輕輕點頭:“姚姑娘既然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姚燕語笑了笑,沒接話。
誠王爺沉吟了一聲,又說道:“瑤兒自小任性,她母妃把她驕縱壞了。之前她對姑娘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說過一些過分的話,本王作為她的父親,向姑娘道個歉,請姑娘看在長公主是瑤兒姑母的份上,別跟她計較了。”
姚燕語忙欠身道:“王爺言重了,那些不過是些小事,燕語從未放在心上。”反正雲瑤也沒從自己這裏討過什麼便宜去。
誠王忍不住笑了:“本王時常聽別人說,姚姑娘是個懂大義的女子,果然不錯。”
姚燕語淡淡的笑了笑,隻得欠身道:“‘大義’二字,實不敢當。王爺過獎了。”
誠王看姚燕語淡淡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說道:“關於瑤兒對衛將軍那點心思,想必姑娘早就知曉。不管之前姑娘怎麼想,本王今日給姑娘一個承諾,本王絕不會再讓瑤兒插在姑娘跟衛將軍之間。願姑娘跟衛將軍琴瑟和鳴。等北征軍凱旋之日,本王向皇上請旨,親自給你們主婚。”
姚燕語一怔,半晌方問:“王爺這話的意思是……他定然無事?!”
誠王笑出了聲音,卻轉身往外走,走出去好幾步了方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本王什麼都沒說。”
姚燕語盯著誠王的背影,暗暗地磨了磨牙。
第二日一早,雲瑤發了一身透汗,醒來後便清明了許多,見了杜三娘子,蹙眉問:“我記得你是姚燕語的人?”
杜三娘子端過湯藥來,輕笑道:“郡主可算是醒了。”
雲瑤看了看湯藥,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屋子,又問:“這是哪裏?”
“這裏是顧城。”杜三娘子扶著雲瑤坐起身來,拿了衣服給她披上,又道:“郡主先把藥喝了,一會兒再吃點飯,就好了。王爺可急壞了。”
雲瑤聽了這話已經隱約猜到了自己是如何到這裏來的。
而且就此看來,還是姚燕語出手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