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街遭劫,將軍耍賴(3 / 3)

“二哥,我沒事了。”姚燕語的視線最終落在姚延意的臉上。

姚延意推了衛章一把,無奈某人不動如山,他一個文弱書生根本推不動。於是他便擠開翠微,問姚燕語:“妹妹覺得怎麼樣?能不能下地走路?”

“應該……沒問題吧?”姚燕語現在雖然還很累,但下床走路應該沒問題了。

“好,那咱們走吧。”姚延意說著,便拿過旁邊的鬥篷來,催姚燕語起身。

“……”姚燕語看著二哥臭臭的臉色不敢多說,隻得推開被子下床。

“慢著。”衛章出聲阻攔,“皇上有聖諭,姚姑娘醒來後即刻去館驛。”

“你說什麼?!”姚延意怒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給那個胡人治病?!”

衛章涼薄的瞥了姚延意一眼,哼道:“姚公子原來也知道姚姑娘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那你覺得她能在外邊冰天雪地裏行走嗎?”

“衛顯鈞!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父親至少也是二品封疆大吏!你如此欺辱我兄妹二人,就不怕我父親去皇上麵前參你一本嗎?!”姚延意這個素來和藹可親,不管跟誰交往都讓人如沐春風的公子哥兒偏偏跟定遠將軍不對眼。

不過這也不怪他,妹妹就那麼被這混蛋抱進了他的將軍府,現如今睡在他的床上,他姚家的顏麵將被置於何地!若這事被有心人傳出去了,姚家的女兒以後如何做人!事關名節大體,這又讓父親以何臉麵見天下人!

姚延意再精於算計,再善於權衡利弊,麵對名節之事也好不馬虎。

“姚公子,隻要你不出去亂說,這事兒誰也不會也不敢多嘴。而且,你放心,就算有什麼事,都由本將軍擔著!”衛章看了姚延意一眼,轉身離開時吩咐身旁的婦人:“給姚姑娘端參湯來。”

“你!”姚延意轉身瞪著衛章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

“哥。”姚燕語已經緩緩地起身,扶著翠微走到姚延意的跟前,低聲勸道:“別生氣了。他還不至於對我怎樣。再說——救治那個阿爾克王子是皇上的聖諭,我們隻能遵從。”

“姓衛的太囂張了!”姚延意氣呼呼的轉身坐在一張椅子上,一拳錘在高幾上,杯盤茶盞叮當亂響。

年輕的婦人姚燕語認識,她乃是賀軍門的妻子,因見她端著一碗人參雞湯進來,忙道謝。

賀夫人輕聲笑道:“姑娘莫生氣,我家將軍是個急脾氣。不過他是沒有壞心的。”賀夫人說著,悄悄地瞥了一眼兀自生氣的姚延意。

姚燕語隻得溫聲歎道:“我哥哥也是被我的樣子給嚇著了,心裏又著急。夫人回頭跟將軍說一說,讓他別在意。”

賀夫人點了點頭,又勸道:“這是皇上賞給將軍的百年老山參燉的雞湯,姑娘快喝吧。”

“謝夫人了。”姚燕語轉身靠在床上,翠微忙半跪在床前的腳踏上,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姚燕語喝了一碗老參雞湯,眼皮又抬不起來了。翠微忙扶著她躺去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好,看著她沉沉睡去後微微歎了口氣,又無奈的看向姚延意。

姚延意哼了一聲側了側身子,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昨晚跟衛章耗了一夜沒睡,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守在外邊,這會兒姚二公子已經撐不住了。

等姚燕語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雪過天晴,有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給這間寬敞簡單的臥室籠上一層金色。姚燕語悄悄地起身,掀開帳幔往外看。翠微趴在在床邊上睡得很沉,動作輕她根本沒有察覺。

雕琢著竹葉梅花的南窗下是一張矮榻,榻上歪著的姚延意也在睡。榻前設一高幾,幾上放著一隻青花瓷茶盞。茶盞的蓋敞開著,裏麵是喝剩的半盞涼茶。

姚燕語輕輕地穿上鞋子下床,轉身看了看自己剛剛睡過的靠在西牆上的沉檀木的雕花大床,床前有相配的高幾,腳踏等。整麵北牆都是一溜到頂的雕花櫥櫃,櫥櫃的櫃門上鑲著黃銅螺鈿。

屋子裏的所有擺設不過如此,一應多餘的裝飾之物皆無。

姚燕語回想起之前姚延意跟衛章爭吵的話,心道這就是衛章的臥室吧?

自己居然在這裏住下了?姚燕語默默地歎了口氣,也難怪姚延意會發那麼大的火兒。當時自己迷迷糊糊的,根本沒多想,現在想想,怎麼能這樣呢!

姚燕語皺著眉頭輕著腳步轉過臥室門口的一件墨玉雕鵬程萬裏的屏風,輕輕地打起門口的簾子走出去,便看見擺了一對檀木雕花大太師椅和雕花方桌的起居廳。

連方桌後麵的靠山幾上也隻是放了一隻青銅小鼎和一塊一尺多高的凍石薄意雕桃源洞天的擺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布置,卻透著一種渾厚之氣,好像他那個人。

姚燕語剛想往外走,便見厚重的門簾一掀,賀夫人手裏端著一個托盤進來,看見姚燕語嚇了一跳,忙道:“姑娘已經醒了!怎麼都沒個動靜兒?”說著,走到臥室門口往裏瞧了一眼,看見依然歪在榻上睡著的姚延意,搖了搖頭,又退了出來。

然而,這一聲,已經把裏麵的翠微和姚延意都吵醒了。翠微率先從臥室裏出來,見了姚燕語忙道:“奴婢睡死了,竟沒聽見姑娘起身,真是該死。”

姚燕語笑道:“你一個晚上沒睡,也累壞了,去休息吧。”

賀夫人便喚了自己的丫鬟進來吩咐:“帶翠微姑娘去休息。”

翠微本不去,姚燕語吩咐道:“你先去吧,叫別人來服侍是一樣的。”

姚延意拉著長臉從裏麵出來,因沒看見衛章,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問姚燕語:“妹妹覺得身上怎麼樣?”

姚燕語忙道:“我不過就是累的狠了。並沒什麼大礙,睡足了也就好了,累哥哥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姚延意點點頭,轉身又跟賀夫人說道:“我二妹在這裏始終不方便。”

姚燕語也道:“等會兒還要去驛館給阿爾克王子治傷,我總得回去換身衣服。還有她的銀針,刀具什麼的都沒在身邊,總要去拿了來。夫人去跟將軍說一聲,我還是要回去一趟。”

賀夫人笑道:“將軍都替姑娘想到了。”說著,朝著門外喚了一聲:“小翠,去帶馮嬤嬤進來。”

外邊有丫頭答應一聲,不多時果然帶了馮嬤嬤和翠萍來,兩個人一人手裏拎著個打包袱,想必裏麵是姚燕語剛說的東西。

姚延意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們將軍什麼時候變成老媽子了?”

賀夫人忙笑道:“公子切莫生氣,我們將軍也沒有惡意。總歸是給皇上辦差,自然是細致周到了好。昨晚剛下了一場雪,外邊又濕又冷,姚姑娘身子虛弱,來回的奔跑反而讓身子受累。”

姚延意心裏再有火也沒辦法朝著賀夫人發,於是隻得冷笑一聲不再多說。

賀夫人又勸道:“我叫人準備了膳食,公子和姑娘想必都餓了,這就叫他們把飯菜傳上來吧?”

姚燕語的肚子早就空空如野,餓的咕咕叫了,聽了這話笑道:“罷了,先吃點東西吧,然後趁著天不黑,再去看看那個阿爾克王子到底怎麼樣了。”

賀夫人又看了一眼姚延意,見這位姚二公子沒什麼意見,便叫小翠去傳飯。又親自帶著人去東裏間裏的桌椅調開。

馮嬤嬤和翠萍進裏間去服侍姚燕語洗漱更衣後,出來同姚延意一起用飯。吃飯時,姚延意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那個阿爾克王子是怎麼回事兒?”

“中了毒,又受了極嚴重的外傷,傷口惡化了,引發了炎症……呃,感染了。很麻煩。”

“能治得好嗎?”姚延意有點擔心,怕如果治不好這倒黴的王子會讓皇上怪罪,到時候就麻煩了。

姚燕語沒想那麼多,隻是就事論事,跟姚延意說著實際情況:“得看他體內的毒怎麼樣。我對毒了解不多,以針灸之法解毒也沒試過,總之——看他的運氣了。”

兄妹兩個吃著飯,衛章便進來了。姚燕語見了,隻得放下碗筷起身,尚未說話,衛章便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你先吃飯吧。”

姚燕語沒說話,隻坐回去繼續吃飯,但到底因為某人坐在一旁,沒了什麼胃口。

於是轉身要了漱口茶漱口畢,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去驛館吧,早些看過阿爾克王子,將軍也好早些去跟皇上交差。”我們也好早些回家。

衛章也不多話,隻起身道:“馬車已經備好了,走吧。”

姚延意看著衛章修長挺拔的背影,又暗暗地咬了咬牙根兒,終究沒辦法,隻得陪著姚燕語一起去。此時,姚延意是多麼慶幸當初鎮國公提親的時候父親給推脫了過去,否則姓衛的還不知怎麼囂張呢!

姚燕語帶著馮嬤嬤和翠萍上了馬車,姚延意早有自己的馬車在外邊候著。衛章帶著賀熙唐蕭逸二人騎馬帶著十來個護衛前後護送著姚氏兄妹的馬車直奔朝廷招待外國使節的帝都驛館而去。

驛館裏,不但韓熵戈和雲琨在,連平西兵馬大元帥鎮國公和掌控著整個錦林軍負責大運帝都內外安全的誠王雲慎佑也在。

姚燕語一看這陣勢,心裏的猶豫又加了幾分。

鎮國公和誠王對視一眼之後,鎮國公開口:“姚姑娘,你覺得阿爾克王子的傷勢如何?”

“回國公爺,昨日小女給他施針後並沒來得及診脈,所以不好說怎樣。”

誠王點頭發話:“那就先去診脈吧。”

姚燕語福了福身,隨著當值的宮人轉到阿巴客刹的房間,那個劫持自己的女人見了姚燕語上前便行大禮,口口聲聲叫姚燕語“恩人”。姚燕語心想估計昨晚的施針效果還不錯。

進屋後,掀開紗帳,看見阿巴客刹的臉色不再那麼蒼白,嘴唇也不再是青紫色,而是一種暗紫,姚燕語暗暗地舒了一口氣。她是第一次用針灸法給你人解毒,而且還是在不知道對方是中了什麼毒的狀況下。現在看來果然是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