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除疤,針灸血崩(2 / 3)

姚燕語在韓熵戈旁邊的繡墩上坐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豐少穎:“世子夫人,借您的帕子一用。”

豐少穎莞爾一笑,把自己的帕子搭在丈夫的手腕上。

這個動作有些滑稽,畢竟一般都是太醫給未出閣的姑娘家診脈才會來這一手,這會兒病人和醫者顛倒了順序,反而把韓熵戈這個無往不利的世子給鬧了個紅臉。

這丫頭!韓熵戈看著姚燕語按在自己脈搏上的青蔥玉指,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衛章那小子可有的磨了。

片刻後,姚燕語把手收回,說道:“世子爺之前受過傷,身體裏尚有濕寒之氣,若不能盡早祛除,濕寒鬱結,逢陰雨天傷口疼痛,等到老了更要受苦。所以要盡快用湯藥調理一下。”

豐少穎忙道:“姑娘說的甚是,還請姑娘給開一劑方子吧。”

姚燕語想了想,說道:“也好。”

長公主忙吩咐人拿紙筆來,姚燕語拿起那隻白玉雕花筆管的狼毫來掂量了掂量,心想再華貴的筆也不如姐的那支鵝毛筆拿著趁手,但這裏是長公主府,她總不能弄支鵝毛來寫藥方,好歹也敷衍了十來年,毛筆字雖然寫的不好,但還勉強能看。

於是她沉靜運筆,斟酌著寫了一個藥方:黃芪,獨活,防風,炙甘草,川椒,製附子,白術等十幾味中藥,配高度燒酒。

豐少穎接過藥方看罷,詫異的問:“姚姑娘這方子居然要以白酒為藥引?”

姚燕語輕笑點頭:“世子爺正直旺年,且日日習武,以白酒為藥引,體內濕寒會散的快些。以這個方子先吃七日,之後再根據脈象調節藥方。”

其實韓熵戈體內的濕寒之氣若是用針灸的話效果會更好,但姚燕語卻保留了這個療法,她並不是怕太乙神針會消耗自己過多的精神,而是覺得男女有別,自己還是慎重些好,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了。

“原來是這樣。”豐少穎感激一笑,把藥方遞給了長公主。

凝華長公主看了一眼,便轉手交給貼身嬤嬤:“吩咐人去照著這個方子配藥。”

姚燕語又暗暗地思量昨天韓明燦說要自己給她清除傷疤的事情,又怕她隻是酒後之言做不得真,於是便按下不提,少坐片刻後便起身告辭:“昨日多謝長公主款待,燕語在府上攪擾了一日,也該回去了。”

凝華長公主再次挽留:“既然已經住下了,多住幾日何妨?”

姚燕語欠身道:“因小莊子裏設了個溫房,裏麵種著幾種不適宜北方生長的藥材,因是試種,所以每日必去觀望,昨日在長公主府中逗留一日,此時想起來,便覺得十分掛懷,想早些回去瞧瞧,以免之前的心血白費。”

凝華長公主笑道:“你這丫頭,真真是個癡人。我倒是覺得奇了,是什麼難得的藥材,居然把你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姚燕語輕笑回道:“是從南方移植過來的三七,還有止血草等幾種常用的草藥。”

凝華長公主歎道:“這三七可是好東西,其珍貴不亞於人參,隻是生在南方濕熱之地,咱們這邊長不出這樣的好東西來,不過人家建溫房都是種些奇花異草,你卻用來種這個。真真藥癡一個!”

眾人都跟著笑,恰好韓熵戉來給長公主請安,聽見笑聲因歎道:“母親這裏好熱鬧!”

韓明燦,姚燕語和蘇玉蘅三人連忙起身,等韓熵戉進門給長公主請安,又跟韓熵戈兄弟見禮後,方齊齊一福。韓明燦叫二哥,蘇玉蘅跟著韓明燦也叫二哥,姚燕語則稱呼韓熵戉‘二公子’。韓熵戉忙抬了抬手:“姚姑娘不必多禮,快請坐。”

姚燕語三人等韓熵戉入座後方坐下,寒暄過幾句閑話後,姚燕語再次請辭。

凝華長公主歎道:“姚姑娘歸心似箭,本宮也不好挽留了。”說著,又吩咐豐少穎,“你去叫人準備車馬,把我昨日找出來的給姚姑娘的衣物都打點好裝到馬車上去,等姚姑娘在此用過午飯後,讓清之送姚姑娘回去。”

豐少穎答應著下去安排,這邊凝華長公主繼續同兒子女兒及蘇姚兩個姑娘說笑。

說話間,韓明燦提出想跟姚燕語同去,要把自己臉上這道疤去掉的想法。凝華長公主未免擔心,因問姚燕語:“真的可以去掉嗎?”

姚燕語回道:“是的,生肌粉和祛疤膏配合使用效果很顯著,隻是唯一的遺憾是隻對新傷有用,舊傷疤效果卻很差。如果長公主不放心,可請太醫院的外科聖手來做,燕語隻把這兩種藥奉上。”

韓明燦忙道:“我不要那些庸醫動手。”

凝華長公主歎道:“這也是我多年的一個心病,這次又要麻煩姚姑娘了!姑娘是韓家和本宮的恩人。”

姚燕語忙欠身道:“長公主言重了。”

至午飯時分,韓熵戈兄弟二人並不離去,而是陪在長公主跟前一起用飯。隻是不與姚燕語蘇玉蘅同桌,兄弟二人在長公主之下另設了一張桌子。

皇室貴族的規矩大,食不言寢不語神馬的一直都認真貫徹。

一頓飯吃的鴉雀無聲,姚燕語被凝華長公主拉著坐在上位,簡直是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再精致的飯菜也是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了長公主放下筷子,姚燕語也立刻放下筷子要茶漱口。

飯後,姚燕語再次請辭。

凝華長公主因問豐少穎:“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豐少穎忙回道:“母親放心,已經準備妥當了,還有二妹用的東西也都裝上了車。老媽子丫鬟也都跟著去服侍。”

凝華長公主很想讓姚燕語留在長公主府為女兒治傷疤,但卻始終沒說出口。

她是長公主沒錯,但姚燕語卻不是太醫院裏的醫女,她不能拿長公主的身份壓人。而且憑直覺,她覺得姚燕語這個姑娘跟尋常官宦人家的姑娘不一樣。

她的性格和為人處世都很特別,明著她從不逾越一步,實際上她又孤傲的很,若不觸及她的底線怎麼都好說,和顏悅色的像是完全沒脾氣的庶女,但若是觸及她的底線,她絲毫不會退讓。

這種性格其實並不怎麼討人喜歡,但凝華長公主卻很奇怪的不討厭,反而覺得她這品性難能可貴。

這世上,並不缺少趨炎附勢之人,身為長公主,那些費盡心機的阿諛奉承她看的太多了,那些人當著麵恨不得跪下來舔你的腳趾,背過身去便可以用刀子捅人。凝華長公主活到五十歲,還有什麼看不透的?相對那些人來說,反而是姚燕語這樣的人倒是叫人心安。

凝華長公主命二兒子韓熵戉親自送姚燕語和女兒出京城去蝸居小莊,韓熵戉便點了十幾名親兵,牽了馬,護送妹妹和姚燕語離開長公主府往城門的方向走。

馬車剛出長公主府門前的貞華街,便見一個穿著青色府鍛皮襖的家丁策馬而來,遠遠地朝韓熵戉招手。

韓熵戉揮手命車夫停下馬車,韓熵戉的貼身小廝牽著馬韁繩待那人走近了方問:“什麼人,攔我家二爺的車馬有何事?”

來人忙對韓熵戉躬身行禮,喘息著解釋:“奴才定候府五福給二爺請安,奴才奉我們家三奶奶的話來請姚姑娘回去一趟,家中有要緊的事情,請二爺行個方便。”

韓熵戉皺眉問:“什麼要緊的事情,追人追到這裏來?”

五福又狠狠地喘了兩口氣,咧著嘴歎道:“奴才……奴才也說不清楚,總之三奶奶說了,務必請姑娘回去一趟。三奶奶還說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奴才也不敢多問,請二爺行個方便。”

韓熵戉有些煩躁,定候府有什麼人命關天的事情要姚燕語回去?莫不是那位三奶奶又病危了?於是韓熵戉翻身下馬走到姚燕語的馬車跟前,把五福的話說了一遍,又道:“要不我先送姚姑娘去一趟定候府?”

姚燕語掀開車簾對韓熵戉說道:“那就麻煩二爺了。”

韓明燦本就跟姚燕語在一輛馬車裏,聞言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韓熵戉回頭看了一眼焦急的五福一眼,覺得也隻能這樣,於是吩咐車夫轉方向帶著人往定候府去。

姚燕語和韓明燦二人和蘇玉蘅幾乎是前後腳進門,蘇玉蘅看見這兩個人不由得苦笑:“我們姐妹三人看來是要黏在一起,想分開也不能了。”

二少夫人孫氏急匆匆的迎出來,聽見蘇玉蘅這話歎道:“三妹妹且別說笑話了,快請姚姑娘去我們世子夫人房裏,世子夫人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情形很是不好,請了太醫來,太醫居然說……”說到這裏,孫氏眼圈兒一紅,哽咽著低聲說道:“隻求姚姑娘妙手回春,能抱住大嫂和她的孩子!”

姚燕語聞言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玉蘅則失聲問:“怎麼會這樣?大嫂子不是一直都很小心嗎?”

孫氏歎道:“這我也說不清楚,當時我也沒在身邊。多餘的話且不說了,快請姚姑娘去瞧瞧我們大嫂吧。”

這種事情按理說姑娘家應該回避,韓明燦原本想說姚燕語一個姑娘家,對小產這樣的事情有什麼辦法?可她也自知在定候府自己隻是個客人,姚燕語的姐姐是定候府的三少夫人,她派人把姚燕語找來,自然是要她救人,至於救不救得了也不是自己能多話的事兒,於是隻伸手拉了蘇玉蘅一把,勸道:“蘅兒,你就別添亂了。”

姚燕語心情亂糟糟的被孫氏拉著去了清平院。

清平院裏亂成了一鍋粥,陸夫人親自坐鎮,兩個太醫商議這用藥,盛滿血水的銅盆一趟趟的端出來,裝著熱水的銅盆一個個端進去,整個院子裏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饒是姚燕語這個親手主刀過心髒手術的人都被這血腥味衝的胃裏翻滾。

蘇玉平在院子裏焦急的走來走去,轉身看見姚燕語,一時也顧不上什麼禮數規矩,忙上前去,拱手說道:“姚姑娘,你可算是來了!無論如何,求你一定要保住賤內的性命!拜托你了!”

“世子爺不要這樣!燕語一定竭盡全力。”姚燕語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暗暗一歎,就衝這血腥味,封氏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