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除疤,針灸血崩(1 / 3)

衛章一時愣在那裏,木木然眼看著那個裹著香草色鬥篷匆匆而去。

寒風倏然吹過,有片片梅花隨風起舞。

衛章隻聽見自己的袍角被風吹起來颯颯輕響,天地之間一片雪一樣的空茫。

忽然,身後有人輕笑一聲,歎道:“這個姚姑娘,真是與眾不同。”

衛章沒說話也沒回頭,嘴角卻微微彎起一個苦笑。

韓熵戈杵著拐杖慢慢地走到衛章的身旁,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勸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這也是常理嘛,不要這麼灰心喪氣的。”

原本有七分醉意的姚燕語在跟衛章說過那番話後,一份醉意也沒有了。

她扶著翠微的手快步而行,一路走到韓明燦的小院,進了韓明燦的臥房。韓明燦身邊服侍的人紛紛上前來服侍姚燕語換了衣服鞋子,又端了溫熱的洗臉水來。

姚燕語任憑丫鬟婆子們給自己擦臉擦手,收拾完畢後,轉身躺到了窗下的矮榻上,麵向裏閉上了眼睛。

翠微接過疏影遞過來的一床湖綠色的錦被給她蓋好,和眾人一起悄悄地退了出去。

這下應該沒事了吧?拒絕的夠直接了吧?雲瑤郡主該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了吧?

可是,為什麼心裏這麼不舒服呢?

姚燕語默默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眼前卻都是衛章那張冷硬的麵孔,銳利的眼神好比刀鋒一樣狠狠地剝開她的心繭,讓她不得不看清自己的心。

不行!姚燕語自嘲的冷笑,再喜歡也不行。

先不說跟皇室郡主搶男人會遭到什麼樣的羞辱,她姚燕語穿越到這裏潛心研修醫術十多年,難道就是為了爭一個男人?這太可笑了!

忘掉他,姚燕語。

你跟他從來沒有開始過,更沒有什麼結果。

不過是欠了他一副手術刀而已,大不了回頭還給他,還能怎樣?

姚燕語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在榻上躺著,至晚飯時間翠微和疏影進來探視,見二人各自裹著被子睡得深沉,沒敢出聲又出去了。

二更天的時候,韓明燦醒了一次,隻叫人倒了半盞溫開水喝了又睡了。

姚燕語則連水都沒喝,就那麼一動不動的躺著,不言不語。

後來大概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但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一直在做夢。

一時夢見自己回到了現代,穿著淺藍色的手術服,帶著口罩握著手術刀站在明亮的燈光下跟旁邊的麻醉師及助手商談著什麼。轉瞬間又回到這裏,捏著銀針在一個身上有許多傷疤,身體健碩,有累累肌肉的男人身上刺針。忽而又見衛章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盯著自己,對自己一字一句的說,姚姑娘,我傾慕你許久了!姚姑娘,我傾慕你許久了……

呼——

姚燕語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於是拚盡所有的力氣掙紮著坐起來,然後瞬間夢醒。

“姑娘?”臥室的繡花帳幔一掀,露出翠微那張清麗的小臉,然後欣喜地一歎,“姑娘終於醒了!昨天姑娘喝了太多的酒,可擔心死奴婢了。”

“不過就是喝醉了,能有什麼事?”姚燕語一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沙啞的厲害,於是皺起了眉頭。

翠微趕緊的遞過一杯溫開水來:“姑娘快喝口水潤潤嗓子。昨晚奴婢想叫醒您起來喝口水呢,可怎麼叫您都不動,睡得可真沉。”

姚燕語喝水的功夫,韓明燦也醒了。

疏影帶著一眾丫鬟們進來服侍,韓明燦也喝了兩口溫開水開始起床穿衣,洗漱,一邊笑問:“蘅兒那丫頭呢?還沒起身?”

疏影忙回道:“蘇姑娘在東裏間呢,也剛剛醒了,這會兒正洗漱呢。”

“這回可好,咱們三個都醉了!”韓明燦一邊穿衣一邊跟姚燕語說話,“算起來我竟是有好幾年沒醉過了。疏影,我上一次喝醉酒是什麼時候?”

疏影笑道:“姑娘上次喝醉酒還是在咱們郡主及笄之禮上呢。那次喝的也是梅花釀,姑娘一個人喝了有半壇子,醉的比這次還厲害,足足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

姚燕語笑道:“我竟是頭一次醉的這麼厲害,這會兒頭還有些脹呢。下次可不能這麼喝了。”

韓明燦滿不在乎的說道:“怕什麼,喝醉了也頂多是睡覺,反正在自己家裏,出了醜也不會被人說出去。”

“還說,你喝醉了拉著我到處跑,你倒是不怕出醜,我可是出醜出大了。”姚燕語苦笑著歎氣。

韓明燦忙勸:“這個你放心,我的人我還是知道的,保證不會有半句閑話。”

疏影笑道:“姚姑娘真是太自謙了。昨兒我們姑娘醉的在石凳上就睡了,您可是自己平平穩穩的走回來的,我們都說您根本就沒醉,哪裏會出什麼醜呢,您可真是海量呢。”

韓明燦立刻瞪大了眼睛瞧著姚燕語,問:“真的假的?你真是自己走回來的?燕語你這是深藏不露啊!”

姚燕語笑道:“還說不會出醜,你看這就有人笑話我了。”

疏影忙笑著求饒:“奴婢可不敢笑話姚姑娘,求姑娘千萬別怪罪。”

正說笑間,蘇玉蘅散著頭發趿著鞋子過來,走到姚燕語身邊便叫嚷:“我就說姚姐姐你藏私,你說你昨兒偷偷地倒掉了多少酒?我跟韓姐姐都醉了,你居然一點都沒醉?我就不信你一點都沒作弊。”

姚燕語笑著反駁:“誰說我沒醉?我比你醉的還厲害,這會兒你問我昨天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一概都記不清了。”

“真的假的?”韓明燦湊過來,笑眯眯的盯著姚燕語看,“我可記著呢,你昨天跟我說了好些心裏話。”

姚燕語滿不在乎的笑:“你倒是說說,我都跟你說什麼了?”

韓明燦嘻嘻一笑,難得的露出幾分少女的調皮:“你告訴我,你心裏頭真心傾慕一個人。”

姚燕語‘嗬’的一聲笑開:“是嗎?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啊?韓姐姐快來告訴我,我心裏傾慕的人是誰啊?”

蘇玉蘅也湊過來好奇的問:“是啊姐姐,快告訴我姚姐姐心裏傾慕的人是誰?”

韓明燦但笑不語,眯著眼睛看著姚燕語。

“啊!我猜到了!”蘇玉蘅忽然笑道。

“你知道什麼?”韓明燦笑問。

“有一位風流倜儻貌美如月的公子哥兒……正所謂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姚姐姐喜歡的人肯定是他!”

“放眼雲都城裏,真的有這樣的人在嗎?”韓明燦輕笑著反問。

蘇玉蘅扁了扁嘴巴,哼道:“怎麼沒有?姐姐你隻盯著少年英雄看,自然瞧不見風流公子。”

“我看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姚燕語也不是個嘴拙的主兒,平時不喜歡言語那是她不樂意說,認真想鬥嘴,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厲害,“快說,你這丫頭到底瞧上了那家的風流公子哥兒?”

“什麼呀!”蘇玉蘅笑嘻嘻的跑開,“我才看不上那些弱不禁風隻知道賣弄酸腐詩文的人!”

姚燕語笑道:“瞧瞧,她瞧不上的人要按在我的頭上,真真不知道是安了什麼心思。”

“不是啊!姚姐姐生於江南,又溫婉如玉,正好跟那些風流公子相配啊。”蘇玉蘅跑到韓明燦的梳妝台前,笑嘻嘻的對韓明燦做鬼臉擠眼睛,“韓姐姐說對不對?”

“你呀!就是永遠長不大。”韓明燦笑著點了一下蘇玉蘅的額頭,伸手拿過一隻菱花小鏡照著自己的容顏,待看見下巴上的那道疤痕時,臉色又微微一怔,想起昨日雲瑤說的那幾句話,笑意驟減。

蘇玉蘅見狀,忙岔開了話題:“哎呀,我們趕緊的梳洗,要去給長公主請安呢。”

姚燕語也催翠微:“快點,一會兒晚了看叫長公主笑話我們不懂規矩。”

韓明燦又微笑了搖頭:“母親哪有那麼多規矩。不過我們也該過去了,一會兒該傳早膳了。昨兒天喝醉了,晚上什麼也沒用,這會兒肚子裏都唱空城計了。”

聞言,蘇玉蘅也摸著肚子說餓了,於是姐妹三人速速的梳洗打扮起來,各自穿戴整齊,相攜往長公主房裏去請早安。

昨日晚飯時分長公主已經跟韓熵戈見過麵,韓熵戈把梅園裏衛章無意間聽見姚燕語跟韓明燦說話的事情如實說給長公主聽,長公主聽完後笑著感歎姚燕語的確是個與眾不同,都說酒後吐真言,若她真的不願意嫁給衛章,自己這媒還真是有些不好保。

凝華長公主雖然性格張揚,但卻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何況姚燕語還是她兒子的恩人。她更不能依仗自己的身份去壓製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所以為了此事凝華長公主這會兒還真是有點犯愁。

韓明燦帶著蘇玉蘅和姚燕語來給長公主請早安,凝華長公主開心的留三人在跟前用飯。

飯後,凝華長公主又說想麻煩姚燕語再給兒子看視一下傷勢,姚燕語自然滿口答應。

於是凝華長公主叫人去傳話,沒多會兒的功夫,豐少穎扶著韓熵戈進來,先給長公主請了安,與姚燕語蘇玉蘅互相見過後,大家各自落座。

韓熵戈這是第一次看見認真的看姚燕語,心想衛章這家夥眼光不錯,這姑娘除了庶出的身份有些遺憾外,從容貌舉止上看的確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且又身懷絕世醫術,好男兒真真不該錯過。

“燕語先給世子爺診一下脈吧。”姚燕語被韓熵戈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悄然一轉,看向豐少穎。

豐少穎忙問:“世子爺是否到那邊榻上歪著?”

姚燕語不願躲開眾人的目光去跟韓熵戈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看病本就是光明磊落之事,何必遮遮掩掩?韓熵戈又不是大姑娘。於是輕笑道:“不必,隻不過是尋常診脈而已,世子爺請把手腕露出即可。”

韓熵戈笑了笑,抬了抬手把衣袖往上拉了拉,手臂擱在椅子扶手上,露出手腕上麥色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