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樹刺破蒼穹,不幾許高,在攔腰處密密匝匝長了無數枝條,細細都是葉子,葉子鋪得緊,便如土地一般厚實,雲樓宮殿都在上麵,往下盤桓修了一條登仙,圍繞著天樹幹,一圈又一圈,每有一處枝繁葉茂,便修一座宮,住著一神仙。
頂宮喚作雲閣,有瓊樓玉宇三千三間,往下三十三萬裏,是一天門,每一萬裏一天門,這三十三天就環環而上,天門之外,碩大的天樹盤住了十萬裏紅蓮赤土,這天樹自千年前,忽然生出,攪散了雲,擋住了風,神仙不能踏雲,亦不能乘風,自然無法飛出紅蓮界外這茫茫無際的羅刹。這倒也是山八獨一處了,外麵進不來,裏麵出不去,卻兀自也成了一個小界,神仙凡人司其職,妖魔鬼怪也一樣不少。
遊的開始,便要從這天樹上說起。雲閣內,掌權為天君,天君姓張,是玉皇大帝張忍同父異母的兄弟,封隋王,封地在俱盧洲,與紅蓮界距甚近,三年前玉皇大帝征伐外邪魔,招隋王發兵合力進攻夷人族,在紅蓮界開大戰,大戰之時,紅蓮界忽然生出天樹,困住天兵天將。這一戰,玉皇大帝身死,隋王困於紅蓮界,因天樹之故,紅蓮界自與隔絕。
隋王困於天樹後,便統領天族部眾,修天宮,設下三十三天門,自封為天君,又逐漸設立文武官坐鎮三十三天,隋王沿用軍法國,法度嚴,規矩苛刻,兵甲將胄日夜不得離身,他娶了紅蓮界的一境之主,乃是燧皇後裔,與這界同名,人人都稱紅蓮主,張天君在三年得一子,名喚玄,便是那紅蓮主懷胎三年所生,張天君不喜愛,說哪有三年才出生的理?奈何張天君獨愛紅蓮主,三年來,不曾納房,膝下便有這一子,理所當然成了天上太子。
這太子也不爭氣,到了十歲,卻開了竅,他身邊同歲的孩子大都了竅,不濟也八竅,這都算是愚笨的了。竅不過凡人資質,一點仙術都練不了,張天君本就不喜歡這個太子,又因他天資如差勁,心中羞煞,臉上無,十年來竟連一麵也不許見。倒是紅蓮主,懷胎三餘年,心裏疼孩子如自己一般,恨不能事事維護,處處對他好。玄有一個玩伴,是紅蓮主圍獵時撿來的棄嬰,便在身邊養著,了個名字叫雲翼。雲翼的天分遠高人,歲便開了竅,如今才十四年歲,便能夠坐定內觀,見微著,與玄一比較,一高一低,形見絀。
若說起這雲翼,自小就是個人胚子,眼如碧水,唇若朱砂,可愛伶俐,卻偏偏愛穿男裝,紅蓮主給縫了幾裙,在紅蓮主麵前穿過一,以後便封了箱,說是舞刀弄劍,不方便,偏偏要穿玄穿不下的,雲翼十四歲,便穿玄十四歲的衣服,都成了慣例,自小束發,玄又癡,還真以為是個男孩子。玄自己練法術是不成了,便在功課上多下功夫,好歹也得個其他名聲,也不落得一無是處,好幾仙君都來討過字畫,這玄也來不拒,心裏其實盼著朝夕能天君待見,好歹見一麵。
玄所居的宮殿名喚琪華殿,乃是太子東宮,在雲閣深處,雲翼與紅蓮主住在一處,叫長生樓,是皇後寢殿,與琪華殿隔著挺遠,而紅蓮主雖然愛子,卻不會天天他,所以每紅蓮主帶著雲翼去見太子,雲翼都格外喜歡。
這一日,紅蓮主帶著雲翼來見玄,煲了滋補的湯藥,這玄倒也不嫌苦,一口喝下,這些年,泡在味藥裏,也都習慣了,卻依舊開不了竅,也是習慣了。
紅蓮主見玄懂事,不禁要落淚,卻忍著,好問功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