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也抑製不住地流了一臉的眼淚,她沒想到穆茹樂的身世會是這麼曲折,那樣傲慢不可一世的她,一直以為自己完美無缺的她,如果知道了這一切應該會崩潰吧?怪不得剛才在外麵她會不顧形象地崩潰大哭。
砰——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碰撞聲,伴隨著壓抑的抽泣聲,然後是淩亂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從門口跑過。
穆凱德一驚,慌忙打開門,正看見穆茹樂邊哭邊衝下了樓梯,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慌忙追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樓下亂成一片,不過穆凱德已經顧不上這些,連招呼都沒打就上車準備去追駕車離去的穆茹樂。可,不知道是因為太慌張還是因為太久沒開車,竟然怎麼都發動不起車子。
阮惜和陳夙願跟著從樓下跑下來,陳夙願快速跑到穆凱德的車前,拍了拍車門:“我去追她,您放心,我知道她會去哪裏。”然後陳夙願繞過穆家的車,打開自己的車駕車飛馳而去。
雖然穆茹樂平時的表現確實不招人喜歡,但是此刻阮惜無法不同情她,隻不過這樣的同情在看到陳夙願追著穆茹樂離去時就變得極其稀薄了。她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她最受不了的事情不是他的粗暴、他的冷漠、他的忽冷忽熱,而是他的離去。
他丟下自己離去,是她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了的事情。就像寧生爸爸死後她將他當成自己的依賴,而他卻將自己丟進寄宿學校一樣,那種失落和恐懼感包圍著她啃噬著她,在之後的每分每秒折磨著她,讓她痛不欲生。
她根本不是真的恨他,也根本不是真的厭棄他。
之所以會在跟他偷歡之後神經性嘔吐,也是因為,她害怕跟他有進一步的關係,害怕自己放下心防之後他再將她丟棄,害怕有希望,更害怕絕望,害怕得要死。
他離去的那一秒,她想伸手抓住他,可是什麼都沒抓住,她踉蹌了一下,費了很大的勁才站穩。
起風了,她站在風裏,風吹在身上卻沒有了之前的涼爽感,她覺得冷。這種冷就如千年不化的寒冰滲入了骨子裏,冷入骨髓,冷入心底。
賓客們亂成一團,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穆凱德呆坐在車裏始終沒有下來,管家連連敲了幾次車門他都渾然未覺,管家隻好自己先回去安撫客人,請大家先吃些東西。
這場生日宴最終不歡而散。
事實上這一夜還發生了很多事,容家公子容肆被白楚月一腳踹進湖裏,半天沒爬上來,就那麼在湖水裏泡了半夜,得了重感冒,臥床不起。
穆凱德將自己關進書房裏,穆茹樂一夜未歸,而阮惜一直站在穆宅門口等著,穆宅的用人幾次勸她回去,她都置若罔聞。
用人們說,容公子早就走了,她還是不動,因為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那麼固執地站在那裏,是在等著容肆,還是在等陳夙願,又或者等著已經在天國的寧生爸爸回來,帶著她和陳夙願一起回她夢中的那個家。
她是那麼執著地看著路口的方向,完全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她看,似乎在計劃著什麼,年輕的臉上慢慢露出陰狠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