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珠站在眾高層裏,難免拘緊異常。譚月明看在眼裏,走過去說:“不在自在?”
“是啊。領導太多。”
譚月明半開玩笑說:“咱們貝倫菲爾的特色,就領導多。老總一個,副總一群。”
“幹嘛要那麼多付總啊。”
“老總仁慈,有能力的肯定要用,有關係的又要用。就說那個唐一凱副總吧。什麼關係上來的不清楚,除了吃喝玩樂,沒見過他做別的。”
“誰說沒做別的啊。還給我們培訓來著,把我都培的睡著了。”
譚月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站在“總”堆裏也是不舒服,於是拉錢寶珠上了二樓。二樓有個不大的小吧台,房間中間還放擺了一張台球桌。
錢寶珠稀奇地說:“這個菜館怎麼隻有一張餐桌,再來人怎麼辦?”
譚月明遞給她一根球杆說:“因為這裏每天隻接一桌客人。要不然怎麼叫私房菜館呢。外麵連牌子都沒有。政要名流來這裏狗仔都很難找得到。”
“哇。”錢寶珠咋舌地說:“那這裏一定貴的離得離譜吧。”
“所以一會兒可要吃回本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譚月明邊開玩笑,邊開了球。3號悠悠落了袋。
錢寶珠對台球可不在行,坐在旁邊聊八卦。她說:“月明姐,我有事想問你。我感覺王經理應該是特有能力的人。可是他的工作風格和朗總監給我們培訓的時候說的感覺不太一樣呢?”
“你是想說,和朗總監要求的公司文化不同吧。”
“對、對、對。一個走精雅路線,一個俗眾路線。”
譚月明啪地又擊落了5號球說:“在別的公司市場部和銷售部是平起平作的合作關係。”
錢寶珠插口說:“對啊。我以前工作的公司就是那樣的。”
“可是在貝倫菲爾,銷售部卻隸屬市場部,和咱們企劃部同級。”
“啊……明白了,王經理想鬧獨立。所以他就和朗總監唱反調。”
“這話你也敢說出口?將來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錢寶珠啪地一下捂住嘴巴。多虧這會兒隻有譚月明,要不然傳到朗、王二位耳朵裏,那還不把自己發配去掃廁所。
譚月明點到為止,不再深講,接著又把話題扯到宋為仁頭上。她說:“其實呢,朗總監是空降的。前任總監離任之後,咱們宋經理一直是最有力的人選。”
“哦……怪不得……”
這次錢寶珠學乖了,省略了後半句。現在,她在譚月明的啟發下,終於有點明白公司內部的關係了。樓下看起來風平浪靜,談笑風生,原來背後都叫著勁兒呢。這樣一來,她反到有點同情朗伯寧了,表麵上風光無限,事實上手下兩個大將,都蠢蠢欲動,沒人聽他的。她感歎地說:“我一直以為朗總監高高在上,很從容,很淡定呢。”
譚月明說:“傻丫頭。職場裏誰能真正淡定啊?”
“你唄。”
譚月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手裏跟著失了準頭,白球橫衝直撞地在球桌上滾了幾圈自己落袋了。
她站直身子說:“寶珠,我告訴你這些,是要你知道。咱們出的策劃不是好就可以通過。還要能平衡各方的關係。在內含上,要給足朗總監麵子,走優雅西化的路線。執行上,要顧及銷售部的發揮空間,在優雅的帽子下,做出俗樂大眾的節目。隻這樣的策劃才能出一個,過一個。要不然,總要有一邊卡住你。”
想不一個策劃還要有這麼多“潛規則”,錢寶珠揉著太陽穴說:“OMG,聽起來就頭痛。看來我一輩子也到不了你這個境界。”
晚宴正餐在8點正式開始了。開場就一盅極品官燕。錢寶珠聽著身邊談笑間的稱呼名頭,才知道到場貴賓的份量。她偷偷地望向朗伯寧,坐在細瓷柔白光線裏,忽然有穿越的錯覺。他像是某個王室遺留的貴族,藏著內斂雍容的氣度。
譚月明有肘尖碰了碰錢寶珠說:“嗨,看什麼呢?”
錢寶珠很坦白地說:“朗總監啊,這一圈裏隻有他不像個生意人。”
譚月明卻有點不屑地說:“對一個市場總監來說,我可不覺得你這句話是在誇他哦。”
錢寶珠吐了吐舌頭,低頭吃燕窩。
職場箴言
沒有人能真正淡定,
但人人都要裝淡定
因為淡定是種標誌
隻有足夠的氣度和能力,才能裝得起。
結束酒會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了。錢寶珠試著給付小溪打電話。背景裏依舊是嘈雜的音樂聲。付小溪有點喝多了,口齒不清地說:“喂,誰?寶珠嘛?快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