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尾聲
沈童以前告訴過他水在哪裏,出門左邊,再右邊就是飲水間。
可是他剛剛左轉,就撞上一個人,他扶住牆才沒有跌倒,低聲說:“抱歉。”
“黎寫意?”是江靜笙的聲音,聽著聲音很訝異。他剛參加完麻豆的葬禮,是過來拿江靜歌的診斷書的。
黎寫意微微一怔,站起來,立在那裏,沒有說話的打算。
江靜笙看著他空茫的雙眼:“你的眼睛……”江靜笙緩緩地從他的眼睛上收回目光,落到麵前病房的門牌。
重症病房。
“請讓開一下。”黎寫意的聲音冷冰冰的。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江靜笙。
江靜笙剛要說什麼,走廊那裏一陣騷動。
有護士在喊:“準備血漿。”
立馬有渾身是血的男人被放上擔架推了進來,身後緊跟著另一個昏迷的女孩子。
江靜笙立在那裏,在看清擔架上那個女孩子的臉時,全身發涼。
也許是感覺到了江靜笙的異常,黎寫意皺著眉頭:“怎麼了?江靜笙。”
“是,靜歌和陳紹言……”
江靜笙覺得自己喉嚨發緊,光是說出名字,就已經花去了全身所有力氣。
隻是我們如今把十年的歲月都哼成了一首歌,
唱完,
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她見到了父親,父親江容至。
她夢見五歲的自己穿了那件素白的老生戲服,站在一處黑暗裏,內心湧起龐大的空虛與恐懼,漫無邊際的黑暗與纏繞在雙腿的藤條似乎要將她拉向更遠的深淵裏去。她看到不遠處的江靜笙,她大聲哀求他帶她離開這可怕的黑暗,可是他隻是眼神淡漠地望著她,那張黑暗的網繼續向她張開。
冷汗涔涔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醫院的長廊,那樣的死寂與絕望,渾身陷入冰窖般陰涼。她就這樣捂著臉坐了許久。
然後有人輕輕喚她的名字,聲音淡漠卻帶著某種親近感,那個被掐滅在十三歲時光裏的聲音。
恍然抬起臉,不知何時,江容至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他依然穿著素色的長袍,幹淨而整潔,麵若桃花的美,黑色的眸子那般深邃與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