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蘭的傳說(2 / 2)

市場門口像內地菜市場一樣掛著赫然醒目的標牌:“西藏普蘭國際貿易市場”。“是不是我們來晚了,要關門了?”莎莎小心翼翼地問道。市場內很多店門似開非開,幾個黑黝黝的人在蕭條地鋪間走動著。在二三十畝地上有六七十間奇特的土屋,有的隻有牆沒有頂,少數幾間蒙有白色帆布,好像都是租用者自帶的屋頂。老刁介紹說:“這裏生意人有印度人、尼泊爾人和藏人,他們基本都不會說漢語,英語也是寥寥可數。大家都是拿著計算器在交流,賣的價格在計算器上按好,你若覺得太貴不合適,就擺擺手,清零,按上你想要的價格。”我非常感慨這種原始的交易和交流方式,感覺這才是真正的交易,原來這裏的“國際性”較多地體現在不同國家的“人的國際化”。

我問老刁:“這裏現在還有沒有‘以物換物’的交易呢?”

“九十年代末期還有,現在很少了。你想換啥,換給我。”

老刁開玩笑說。我們進了一家店鋪想淘寶,這裏的商品主要是印度的日用品、化妝品和一些裝飾品等。這裏的老板是一個藏人,很精明,很會做生意的樣子。其他幾個遊客在挑選一些具有印度傳統色彩的手工拉花瓶和盤子等器皿。我很奇怪,無論是什麼樣的瓶、盤和罐,一律都被老板放在一個托盤秤上以重量計價,就像“賣鐵”一樣。他們果真在以計算器交流交易。我湊近這些手工品仔細一看,手工拉花和色彩的地方略顯粗糙,而且價格也並不便宜,心想回到拉薩或許還可以仔細看看,因此作罷。

到了另外一個店鋪,裏麵光線很暗,熏著印度香的小屋散發著異國情調。戴著鼻飾的女人盤坐在地毯上,眼睛漆黑而迷人,仰望著進出的客人。地上和牆上雜亂的擺放著一些印度和尼泊爾的飾品、價廉的化妝品和一些進口的食品,還有一些尼泊爾的咖喱粉、印度沙麗、尼泊爾火柴、小裝飾品等。價格不貴,但和這個女人交流起來的確很麻煩。離開市場的時候,我用莎莎開始的那句“來的不是時候”安慰自己的普蘭市場之行。

我到普蘭還有一個願望就是很希望看見非常獨特的普蘭服飾,據說是模仿孔雀而製作的披風和頭飾,修飾著美麗的普蘭婦女的嬌豔,但沒有看見。也想看看如人所說的阿裏特有的舞蹈———旋舞,睜大了眼睛到處找尋,未果。我想,遺憾隻會讓我再一次站到普蘭的土地。

出發前,一個朋友告訴我:“到普蘭一定要到科迦寺看看,那裏一定有意外的收獲。”科迦寺距普蘭縣城約19公裏,據說寺內供奉有一尊很有年代的銀質的文殊菩薩。出發前朋友給我講了關於科迦寺這尊菩薩的傳說:很多年前,菩薩塑像在運往噶爾(今獅泉河鎮)的途中,路經此地忽然開口說話,要留在此地,於是在這裏建起了大經堂,把這尊開口說話的菩薩供奉了起來。科迦的藏語意思也是“住下”的意思。於是大家被科迦寺神奇的傳說吸引了,很想看看這個能讓菩薩都想住下的地方。

來到科迦寺,寺廟的規模很小,似乎外觀剛剛經過了一番修葺,但一些細小的地方仍然掩飾不住年久的斑駁。室內酥油燈明,透露出跳動的昏暗,卻增添了寺廟古樸和神秘的色彩。

寺廟裏的“小喇嘛”用不太流利的漢語給我們介紹說:“廟裏最珍貴的除了菩薩像,還有大殿兩邊的《甘珠爾》和《丹珠爾》,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經籍。”可是我們看見的卻是四周一些殘垣灰燼和被黃泥覆蓋的灘塗。“在那個年代裏,佛像、法器、壁畫,還有很多優美深厚的藝術品和寶貴的曆史遺跡都在“破四舊”的運動中摧毀……”老刁跟在身後淡淡地說著。小喇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蒼天悠悠,大地空曠,曆史畢竟就是曆史,扼腕歎息之餘誰也無法挽回。我看著殘破的壁畫和佛像,一股憂傷的感覺頓時從我的胸中升起,心裏開始默默流淚。我相信浩劫雖然摧毀了的梵天的廟宇,冷落了供奉的香火,但這一切對佛來說無所謂,如今依舊頭上三尺有神明。

返回的路上,路邊清油油的青稞一派豐收景象,牛羊兒悠閑吃著草,背著書包放學的小孩童依舊向我們的車輛敬著禮。老王把車停了下來,我們召喚著那幾個讀書的娃娃,把在日喀則買的筆和本子拿了一些出來。小孩們很懂事,排成一縱列,高興地從我們手上接過田字格的本子、漢語本子、數學本子和筆。莎莎還把買到的紮頭發的花皮筋給了幾個小姑娘,大家樂得嘴都開了花,一個勁地衝我們“謝謝”。車離開好一段了,仍然看見孩子們揮著小手,目送著我們。

到了下一村莊時,正好趕上幾個村民炒青稞,我們依舊把本子和筆送給了在邊上嬉戲的小孩子。小孩子抱著本子和筆愛不釋手。大人用手勢招呼著老王,給老王和我們裝上了剛剛炒好的青稞,青稞從袋子裏快溢出來了,還使勁地裝著……這幾幕鏡頭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裏,除了感歎真誠濃厚的感情,更多的是那蕩滌心靈的淳樸。人有時真的要活得簡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