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道,“中國來的。”
還以為他會繼續搭訕,誰知他隻是哦了一聲,就沒下文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沒人再開口,隻有風雨的聲音。過了十來分鍾左右,天漸漸亮了起來,雨勢變小了,但還是繼續在下。
不知道這場雨要下多久,顧婭又冷又餓,不想再等了,一咬牙,便低頭衝進了雨幕中。
從超市回家路倒是不多,穿過一個街心公園至少可以節省一半的路。隻不過,現在雷雨交加的,走在大樹底下有被雷劈中的可能。這還真不是她想太多,而是前幾天,她在報紙上看到一則狐狸在樹下打了個醬油,結果不幸被雷公劈死的新聞,當時她就囧了。
雖然現在的人生不盡如意,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她可不想穿越。所以保險起見,她繞了個圈子回家。
雨點不大,卻密密麻麻地砸在頭上,不一會,她的臉就全濕了。在做了那麼多傻事後,是時候清醒下了,她摸了把臉,揮去眼角的溫熱。
快要到家的時候,雨漸漸停了,太陽在烏雲背後露出了個小臉。心情就和這善變的天氣一樣,陰晴不定,一路上走著,放眼望去,也就是她看起來這麼狼狽了。加快腳步,終於到家門口了,站在大鐵門前,顧婭一手拎著購物袋,另一手伸在包裏在掏鑰匙。
包太大,又塞滿了各種雜物,鑰匙完全不知掉進了哪個角落裏。扣半天也沒扣到,真是急死人。為了方便找鑰匙,她將把購物袋掛在門把手上,正翻著包包,突然門把向下一斜,購物袋滑了出來,碰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顧婭哀叫了聲,還來不及搶救,裏麵急匆匆地走了個人出來。那人沒料到外麵是這麼一副景象,一時收不住腳步,一腳踩了上來。
然後就聽噗嗤噗嗤幾聲脆響,新買的一盒雞蛋,頓時碎成了渣。
見狀,顧婭再顧不上找鑰匙,撲上去搶救她的蛋。一共十顆蛋,隻剩下三顆完整,其餘的……碎得很整齊。
“呀,對不起。”
聽到聲音,顧婭憤憤地抬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抱怨幾句,便小小地吃了一驚,“怎麼又是你啊?”
那金發小哥倒是很淡定,顯然剛才在超市就已經認出了她,道,“我和你一層樓,就住在你對角線的這個位置。”
經他這麼一提醒,她這才有了印象,原來就是那天在走廊上遇到的那個小帥鍋。說來有些慚愧,自從來了歐洲,就得了臉盲症。除非醜得驚動黨,或者帥到沒天理,否則,她一律記不住。這小哥是長得不賴,可也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歐洲人本就五官立體,再加上正直花季,要長殘了也不太容易。所以,顧婭看到他的時候,一聲驚歎好帥,驚歎完了,下次見麵還是路人甲。反倒是她,混在一群西方人中,特有存在感。
既然同住一個屋簷下,顧婭也不好意思太較真,再說,人家剛才還借了她五毛,這盒雞蛋的九毛九,就當扯平了。
於是,她也沒多說啥,蹲下來收拾狼藉。
見她將雞蛋扔進垃圾桶,他有些愧疚,抓了抓頭發,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外頭。”
說起來,她也有錯,如果把購物袋放地上就沒事了,偏就掛在把手上,於是就弄巧成拙了。
金發小哥見她沒說話,還以為她生氣了,更顯得局促,連著說了好幾聲抱歉,“我現在趕時間,等我回來,再賠你一盒。”
“唉,不用了。”顧婭忙道。反正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就是一盒雞蛋,大不了晚上吃別的就是了。
他抱歉地笑笑,沒再說什麼,越過她走了。
顧婭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抿了抿嘴,然後拎起購物袋上樓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都在發呆,順便反省人生。時間過得特別快,一晃眼,天就黑了。
晚上,隱隱聽到有人敲門,她正在果著身體在泡澡,沒法子開門。等她洗完澡,開門一看,發現門口擺了一盒新鮮的雞蛋。
不多不少,盒子裏正好七個,是她下午摔破的數量。
還有一張便簽,上頭寫著:
下午真是不好意思,還你一盒雞蛋。尤裏安.達海。
顧婭頓時恍然,原來這家夥叫尤裏安。
話說,達海在德語中不是在家的意思嗎?
這個名字還真的很特別,翻譯出來居然是:尤裏安,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