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2 / 3)

林春曉想,這個人,是不是心理有問題……

於是兩個人便這樣認識了,開始一來二去地吃頓飯看場電影什麼的。

一日,於之遠終於問出心中的好奇。

“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林春曉不敢相信一個二十九歲的人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反問道:“難道你就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

於之遠搖搖頭。

林春曉想了想,輕歎道:“那你還是別知道的好,不是什麼好的感覺。”

於之遠見她垂喪著頭,沒有再言語。心中卻翻轉著一個念頭,如果我非要嚐試一下呢?

彼時的林春曉還不知道這個對感情從不上心的男子,正在向自己慢慢逼近。

因為那時她滿心想著的,是秦笑到底會不會愛上自己。

這就像一場不知疲倦的追逐,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她也明白他努力過,但是總在緊要關頭,那個叫孟伊諾的女孩就會闖進來,以各種方式打亂他們本該漸好的生活。

一次次失望後,林春曉不得不勸自己放棄。執著有時候是最大的錯誤。

而於之遠,就似一個救星,總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帶她遊走於北京的各個角落,變著法子逗她一樂。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但是在經曆秦笑的事後,她真的對感情提不起任何興趣。

如果動心那麼容易,也就不會有這麼多愛而不得。

於之遠說:“我隻是想對你好。沒有任何理由的,單純地想對你好。”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思。在看見她在他麵前哭的那一霎,他腦海中就冒出一個念頭,我一定要對這個女孩好,不讓她再流淚。

於是,借著他鄉遇故知的理由約她,了解她的生活。兩個人倒也談得來,但總是不溫不火,沒有生出別樣的火花。

直到某個深夜,林春曉接到於之遠的電話。

“你能過來一趟嗎?我喝多了……”他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個地址。

林春曉也沒有多想,套了外套就往那邊趕。

在被愛情傷得遍體鱗傷時,她想,朋友間的情誼似乎更加珍貴些。而彼時,於之遠在她心中,已經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朋友。

到了酒吧門口,她見於之遠獨自倚著牆發呆。已是深秋,他卻隻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遠遠看去,消瘦的身影落寞極了。

那一瞬間,林春曉心中酸澀。這城市裏,誰不孤獨呢?

她兩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換成輕快的語氣:“喂,於先生傷感什麼呢?”

於之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努了努嘴,然後一把將她抱進懷裏:“春曉,讓我來愛你好不好?”

林春曉一下子懵了,身體輕輕顫抖。他突如其來的擁抱,以及傳過來的溫度,竟然讓她心安。

她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抱他。

良久,她平複自己的情緒,說:“你隻是太寂寞了。”

“不,春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於之遠放開她,解釋道,“從我第一次在酒吧遇見你,我就想,我一定要對這個女孩好。”

“可是,這並不是愛啊!你隻是憐惜我……”

於之遠露出痛苦的神情:“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是愛?”

林春曉抬頭望了望天邊殘缺的明月,說:“愛就像這月亮。你明知道它總有缺憾,卻還是盼著它能圓一回。”

於之遠愣愣地站著,被夜風吹得酒醒大半。

他望著眼前這個執著的女孩子,不知該如何告訴她,他看見她不開心,也會跟著痛。這種感覺,難道不是大家說的愛嗎?

在北京的日子是艱辛的,這種感覺在生病時尤其深刻。

林春曉不知道自己做了幾場夢,怎麼也醒不來。

她急得滿頭大汗,猛然睜開眼,隻覺得頭疼欲裂,臉也燒得厲害。她掙紮著從床上起來,卻沒走幾步,腿一軟便倒在地上。

她暗想,糟糕……

潛意識告訴她,她要起來,要去醫院,不然會死在這屋子裏。然而全身滾燙,腦袋也越來越糊塗,她怎麼也無法從地板上爬起來。

迷迷糊糊中,她想起梁初夏,那個待她至誠的女孩子。她們有多久沒有聯係了呢?當初她那樣決然地離開,追隨秦笑的腳步來到北京,甚至都沒有告知她真相。她心裏,究竟有沒有半點怨恨?

思及此,眼淚嘩嘩地往外流,怎麼也忍不住。她就那樣,狼狽地躺在地板上,靜靜地流著淚。

初夏,我多想還能和你們一起,窩在午後的陽光裏聊天談心事。隻怕那樣的好時光,永遠也不會再有了吧。

她一邊哭一邊不知不覺地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又做了怎樣的夢,隻覺得夢裏不停地響徹著“咚咚咚”的聲音。然後哐當一聲,有人急速跑過來將她抱起。

她努力想睜開眼看看是誰,卻怎麼也看不清。

迷蒙中,隻聽見耳畔響起一句斥責:“你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是於之遠,那個央求她要來愛她的男子。

林春曉再也睜不開眼,沉沉地睡去。

醒來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景象,才意識到自己躺在醫院裏。她轉過臉,看了看坐在床邊的於之遠,心中竟一下子百轉千回。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短信?”他劈頭蓋臉就是質問。

林春曉別過臉,不說話。

你都說了那樣的話,我還怎麼坦然地麵對你?讓我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依然將你看作好朋友,我裝不來。

“你說你,不讓我照顧你,自己卻偏偏這麼不讓人省心……”他放緩語氣,開始絮叨,“如果你覺得麵對我別扭,我收回我說過的話。隻要你不再躲我就好。”

“要不是我去找你半天不見你開門,打電話又聽見屋內有聲音,叫了開鎖師傅來,都不知道你要燒成什麼樣……”

林春曉伸手將眼角的淚抹去,才敢轉過臉來,擠出一絲笑:“那麼,我要謝謝你了,救命恩人。”

於之遠不買賬,繼續念叨:“這麼大的人,病了都不知道打電話求助!”

林春曉聽著他囉唆的責問,心中竟湧過一絲暖流。

恐怕人在病著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但脆弱並不代表糊塗,此時她突然明白一件事。

愛情,並不是痛徹心扉或者轟轟烈烈。有一種愛,是平淡的溫暖的讓人心安的。

於之遠給她的感覺,正是如此。

她怎麼就能否認自己對他這份安然的依賴,不是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