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徐翊第一次覺得自己離費子茜這樣近。這種近在咫尺的感覺,並非來自空間,而是心靈深處的接近。
到了地方後,沒想到不大的店麵這個點也熱鬧得很,徐翊尋了桌子,拉費子茜坐下。她很自然地跟著徐翊的腳步,一點兒也沒有嫌棄這裏髒亂的樣子。這讓徐翊心中再次鬆了口氣。
吃東西期間,徐翊不住地用餘光瞥費子茜。隻見她將一碗熱騰騰的牛腩粉吃得格外香,眼裏有女孩特有的小滿足。
費子茜掏出紙巾抹了抹嘴,開口道:“徐經理,你好像一直在偷窺我吃東西。”
徐翊本想解釋,費子茜又接著說:“說,你請我吃這碗牛腩粉是不是有事求我?”她眼神清亮,“隻要不是加薪升職,看在牛腩粉這麼好吃的分上,我便應了你。”
徐翊哭笑不得,問她:“難道以我的工作表現,就不該加薪升職嗎?”
“啊,我沒想到徐翊你是這種人。”費子茜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徐翊突然很想知道,在她眼中的自己。
費子茜卻不回答,起身道:“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的牛腩粉,我先回家了。”
徐翊不知她為何突然這般氣憤,但意識到自己能惹她不高興,不知怎的,心中竟然竊喜。
但見費子茜真的要走,他又有些許慌張,伸手就抓了她的胳膊。
費子茜一抖,轉過身來,問:“你想幹什麼?”
徐翊深深地望著她,眼裏盛滿溫柔的流光,緩緩道:“費小姐,你可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場雨,你拿走我的傘?”
費子茜腦中飛快地旋轉,然後靈光一閃。她憶起那日自己偷偷回國,得知於之遠來精誠找她哥,便尾隨而來。本來想跟他打招呼,卻見費子辰一直在他身旁,便躲在報刊亭後偷偷看他一眼。
那時的她,以為於之遠便是自己的愛情。
她越想越清晰,當時有個男生,遞了一把傘給她。
“原來是你!”費子茜興奮地提高了嗓音。
徐翊沒有放開抓著她的手,道:“是我,那個在等你還傘的男人。”
費子茜嬉笑起來:“徐經理可真是小氣,不就一把傘嗎?居然還跟我計較起來了。”
徐翊看著她,正色道:“你拿走的不僅是一把傘,還有我的心。”
費子茜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搞蒙了。
她望著他眼裏密密麻麻的深情,隻覺得自己臉頰滾燙,心跳也不聽使喚地加速。
良久,她才用細弱的聲音道:“你先放開我。”
徐翊放開抓著她的手,起身,與她並肩,問:“我隻想知道,在你眼裏,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躲在記憶裏,不曾抹去的一個影子。”費子茜緩緩道來,“每一個對我好的人,我都不會忘記。”
徐翊不知該欣喜還是失落。欣喜的是,她並沒有將他徹底忘去;失落的是,她對他,隻有感激。
但無論如何,他終於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不必再掩藏著一腔深情。
那夜,他們並肩而行。路邊的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肩上,顯得格外溫柔。
徐翊想,來日方長。我不求你現在愛我,但我會努力,向你靠近。
而費子茜,連看他一眼都不敢,隻是垂著頭,任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平時在公司裏,費子茜一直努力做一個威嚴的上司。但隻有梁初夏知道她少女心泛濫的那一麵。
這不,都快二十五歲的人了,卻還追星!
梁初夏嘖嘖道:“我真沒想到你還好這個。”
新項目的客戶歐陽森輝,力邀她們去看群星演唱會。而費子茜沒能抵得住偶像的吸引,一口答應了他,搞的梁初夏非常不滿。
“你是不知道,那個LA有多帥,等你見了你也會被迷暈的!”費子茜反駁道。
“那也不是你的,有什麼用。”梁初夏突然想到什麼,湊過來嬉皮笑臉道,“我說費大小姐,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麼就沒見你談戀愛?以前我還以為你喜歡於之遠,後來被你否認之後,我倒十分好奇,你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費子茜又露出那副少女心泛濫的樣子:“我喜歡的男人一定要一心一意愛我,不管多久,隻能愛我。”
梁初夏哀歎一聲:“恐怕這樣的人根本不存在。”
“誰說的!”費子茜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徐翊。
他說他五年前就喜歡上她,他等了她五年。
心中頓時柔軟得很。她想,他如此一心一意地喜歡著她,不正是她要尋找的愛情嗎?
“那個,你跟徐翊很熟吧?”費子茜喃喃問道。
梁初夏靈光一閃,突然明白過來。看來他已經走出這一步了,那麼自己就再幫他一把吧。
“他這個人啊,喜歡人家又不敢說,膽小得要死,隻會讓我幫他送咖啡送夜宵……真是個沒出息的男人。”梁初夏故意數落起徐翊的不是。
費子茜臉漲得通紅,厲聲道:“他不是你說的那樣!”然後又覺得哪裏不對,啊,原來那些夜宵都是他送的!他究竟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心裏立即湧過一陣甜蜜。
梁初夏見狀,趁熱打鐵:“其實他那麼熱衷加班,都是怕你一個人在辦公室,想陪著你而已。”
“唔……”費子茜竟不知如何接話。
“還有,那些方案創意都是他想到,然後讓我來告訴你的。”
“還有呢?”費子茜仰起臉,眼裏滿是欣喜。
“還有啊……”梁初夏賣了個關子,“等到了北京我告訴你!”
梁初夏這才明白,徐翊打聽她們北京行程的目的,莫不是想跟著去,給她驚喜?
看來費大小姐,終於等到那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人。
費子茜拖著疲憊的身軀,從演唱會現場回到酒店。
哥哥和初夏這對苦命鴛鴦終於在一起了。費子茜想,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可以讓人在歲月輾轉之後,又回到愛人身邊。
北京的夜晚甚是寒冷。費子茜站在街邊,徒勞地打了一個小時的車。心裏暗罵,天殺的北京,真的不要再來了!
冷風直灌進脖子,費子茜緊了緊大衣領口,不禁打了個噴嚏。
她掏出手機,想尋求幫助。在翻看通訊錄時,眼睛頓在了一個人的名字上。幾秒之後,她自嘲道,真是癡心妄想呢,他怎麼會來解救自己。
但有時候癡心妄想也並非七彩祥雲,更沒有浪漫地懷抱玫瑰,他隻是緩緩地搖下車窗,問:“費小姐,可願意讓我載你一程?”
費子茜覺得,此時此刻的他簡直就是王子,披荊斬棘來救她。
她一閃身,便坐進副駕駛,道:“隻載一程?”
徐翊眼睛一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說:“如果你願意,我會一直開下去。”
費子茜“撲哧”一聲笑了,指著堵得水泄不通的大街說:“你還是先開得動再說吧!”
汽車在燈火闌珊的北京大街緩緩前行。徐翊想,原來自己以為是夢一場的等待,居然可以變成現實。
這個第一次闖入他心扉的女孩,正坐在他旁邊。真好。
“你為什麼喜歡我?”費子茜突然很好奇,他是因為什麼才等待自己這麼久。
徐翊想了想,半開玩笑道:“我從來沒跟異性接觸過,你是第一個抓著我腰的人。”
費子茜微怒:“這是什麼爛理由!”
徐翊繼續笑道:“我的傘,可還健在?”
“早扔啦!”費子茜嘟著嘴,佯裝不高興。
汽車駛過一個又一個分叉路口,徐翊不急不緩地說:“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能在大雨滂沱中,笑得讓我覺得自己看見了燦爛驕陽。”
費子茜隻覺得,車內溫暖而又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