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隻願與你，共享餘生好時光
有一束月光灑進來，直落進我心底。
我希望，在我們的來日方長裏，是彼此的全心全意。
回家的生活，無非就是各種聚會，各種吃喝玩樂。可是與以往所有的寒假不同，這回我不願意參加那些同學聚會，我隻想待在家裏。
歐陽丹已經在我家的客廳坐了一個小時了。她在得知我與費子辰在一起的消息後，孜孜不倦地勸說我一定要參加明天的同學會。
“要說之前你不願意去我肯定理解，你是怕看見那個渾蛋。但現在你都走出來了，還有什麼借口不去參加聚會！”她手裏正削著一個碩大的蘋果，坑坑窪窪的表麵說明她根本就不會幹這個活。
我伸手想接過來，她卻拒絕我，繼續說：“我十分肯定你已經痊愈了，所以你千萬別讓我失望。”說著她抬眼看了我一眼，同時帶著詭異的笑。
我手一抖，好像她根本不是在削蘋果，而是借口拿把刀，以便用來威脅我就範。
你看，這就是我最好的閨密，時刻打算用暴力來製服我。但誰讓我從來是吃硬不吃軟的？如果要我說平生最怕誰，除了歐陽丹別無他人。
我想了會兒，說：“好吧，但是你不能生事。”
以我對歐陽丹的了解，她肯定要借著給我出氣而在聚會上給周嘉承難堪。但我真的想將這段過去永遠埋葬，不再涉及任何有關他的事宜。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歐陽丹從被窩裏拽起來，睡眼迷蒙中我看見穿戴得過於華麗的她，像極了準備去參加聖誕舞會的公主。
我一個激靈徹底醒了，然後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笑得在床上打滾，毫不理會歐陽丹投過來的能夠殺死我的眼神。
等到笑夠了，我才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問：“如果我沒記錯，我們是同學聚會，不是聖誕舞會。”我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她連發型都做得極為精致，不禁嘖嘖道，“你如果將身上這件禮服換成婚紗，直接就是個新娘。”
她連拖帶拉將我從床上趕下來，說：“一會兒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了，而且我這麼早來，就是要拉你也去做個造型的。”
我不解：“為什麼？不是同學聚會嗎？”
“這可不是一般的聚會！昨晚我才打探到居然有百分之八十的同學會攜伴參加！你說他們這是什麼意思？簡直就是歧視我們這些沒有同伴的！赤裸裸的歧視！”她憤憤不平地跟我嚷道。
我一邊刷牙一邊聽著站在洗手間門口的她絮叨個不停。
“你還記得非洲妹嗎？就是那個又黑又胖還土得要死的家夥，居然連她都脫離單身了，你說我一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麼就沒人要？這世界太不公平了！”
說著她狠狠地瞪我，像看仇人一般：“我差點忘了，你也不是單身！哼，前段時間還覺得你被甩是多麼可憐，想不到居然這麼快就脫離苦海了，一點也不照顧下我這個從來沒談過戀愛的好朋友，你說說，你羞愧嗎？！”
我覺得她已經走火入魔了，再說下去就要開始曆數我這些年對她種種的不好了。這就是歐陽丹啊，最會翻舊賬，並且光挑壞的說。
我迅速收拾完畢才接過她的話，說：“也不知道是誰一根筋，除了某某人從來不看其他男人一眼。”
她被我說到痛處，立即閉了嘴。
一直到我們走到樓下，歐陽丹都沒有說話。我略感不對，以往我拿季銘堵她的嘴時，她都會跟我嚷嚷不準藐視她偉大的愛情，怎麼今天卻是這個反應？
我直覺她有什麼事，然後猛地想到剛剛她說“百分之八十的人會攜伴參加”時，心中了然，季銘是一定會攜洛琪來了。
我試探地問她：“你真的無法放棄嗎？”
我深知在歐陽丹的世界裏，認定了的事便無法更改。但我不願看著她守著一段毫無希望的感情，至此終身。她不應該活在另一個人的影子裏，她的錦繡前程裏，應當有一個隻愛她的人。
“沒到最後，我不會放棄的。”她咬牙堅定的樣子讓我心生酸楚。
“如果你真的覺得非他不可，那就勇敢地去爭取啊。這樣不明不白地站在他身邊，算什麼呢？”若不能勸她放棄，那隻有勸她去爭取。
她想了想，終於讚同我的說法，狠狠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們可以列出一萬條勸說別人勇敢爭取愛情的道理，卻拿不出一條說服自己的理由。這可悲的當局者迷，在歐陽丹身上展現到了極致。
多年的喜歡深深藏在心裏到底有多苦？我想，隻有她明白。
站在萬麗酒店富麗堂皇的門口，我一邊別扭地提著歐陽丹幫我挑的水藍色長裙的裙擺，一邊咋舌道：“今年的聚會標準大大提高了啊。”
歐陽丹附和：“嗯，所以說人越長大越虛榮，以前去大排檔都能不亦樂乎，現在升級到五星級酒店都不一定能滿足所有人的心了。”
我白了她一眼：“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虛榮？你忘了是誰在平安夜一擲千金泡溫泉的？”
“你個沒良心的，我當時是為了哄誰開心？咦，我想起來了，你好像就是那次勾搭上費子辰的吧？你還不快感謝我！”說著她伸手欲掐我。
我一躲，就忘了自己身上的長裙，一個沒站穩，踉蹌著就要跌倒。我心裏驚呼，完了，四位數的裙子要報廢了！
不料我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進一個寬闊的懷抱。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雙手牢牢扶住我，以及那一句“沒事吧”，瞬間擊中了我的心。
我身體一僵，忘了起身遠離。
歐陽丹見狀，趕緊將我拉回她身邊，在我耳邊輕語：“鎮定！”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整了整微皺的裙子，報以笑臉：“謝謝。”
周嘉承看著空空的懷抱，然後怔怔地看著我，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有我讀不懂的困惑。
我記不起距離上次見麵究竟過去了多久，但是此刻，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我看著他清瘦的臉龐，突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心中閃過的話，也不過是那句“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經那麼熟悉，我以為會永遠存放在我心底的那個人，如今看來已經越走越遠了。
一旁的黎素素見狀，露出尷尬的表情，她拉過周嘉承的手，小聲地對我們說：“我們先進去了。”
歐陽丹用鼻子“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她。
我望著他們漸遠的背影，歎道：“我好像已經不恨他們了。”
“你氣量大，我可心眼小。我最厭惡這種扯閨密後腿的人！”歐陽丹替我不平。
我輕笑：“我哪裏會是氣量大的人。誰不知道梁初夏心眼小所以才毒舌啊。隻是他們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很幸福。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想，我一點兒也不希望他們高高興興地在一起，最好天天吵架即刻分手。可是剛剛看見周嘉承眉眼間的惆悵，我才知道他並不開心。”
歐陽丹睜大眼睛望著我：“怎麼？你還心疼他？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不是心疼，隻是我不願意看到我愛過的人過得不好。”我一字一句地說，“即使他不再愛我，我也希望他過得開心。”
歐陽丹哀歎一聲，不再言語，拉著我往包間走。
偌大的包間裏設了五桌。我粗略地掃了一眼，發現基本上交情還可以的人都來了，加上一些外帶的同伴，差不多有五十多人。
看著被布置成酒會似的包間，我給歐陽丹投去讚揚的眼神，幸虧她有先見之明，不然我肯定是穿著土得掉渣的衣服過來，然後被人誤會我被周嘉承甩了之後過得多麼自暴自棄。
我們找了個不算人多的桌子落座，然後開始八卦。
歐陽丹指著不遠處道：“你看非洲妹，現在居然這麼瘦，看來愛情的力量真不可小覷……”
“你還敢叫人家非洲妹，小心她男朋友過來罵你。”
“你再看那個四眼，哎，不戴眼鏡居然也有點英俊，真不敢相信！”
“這算什麼，你看看數學課代表楊俊手挽著的那位，天哪，居然是那個妖精李姝玫……”
“不可思議，沒想到這麼正經嚴肅的人居然好這口！”
我們興奮地八卦著，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歡呼聲。循聲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女神洛琪到了。
歐陽丹憤憤道：“又不是媒體見麵會，至於嗎！”
“啊呀，你要原諒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同學嘛。”我安慰她。
在人群的擁簇中，我看見季銘向我們這邊走來，然後很自然地落座在歐陽丹身旁。
歐陽丹向我這邊挪了挪。
我揶揄他：“怎麼不貼在女神身邊？我還以為你們寸步不離呢。”
他笑著求饒：“梁女俠，雖然被你譏諷的次數也不少，但是今天你就放過我吧。”
我不悅：“少來這套！你這招還是留著給你的女神享用吧！”
歐陽丹用手在我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我哎喲一聲跳了起來。這一跳便出了紕漏，原本已經放好涼菜的餐桌被我掀了個底朝天。
全場嘩然，然後所有人的眼光都向我們這邊投來。我尷尬地站在哪裏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歐陽丹嘟囔道：“你不丟人就不行是吧？”
我駁她：“還不是你掐我！”
本來是抱著少引大家注意的心理才沒有在人群裏竄來竄去，現在看來，全場的人都開始注意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