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他還是那樣耀眼,以致不管在哪裏,我都能一眼看見他。

都說,忘記前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時間和新歡。這兩樣,我都沒有。這樣想來,心裏竟很不是滋味。我寧願他從此消失在我的生活裏,不聞不見,任時間的長河衝刷洗淨。可他卻偏偏在我的生活裏晃來晃去,隨處可見。

我抱著爆米花木然地走在街上,冬日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臉上,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我多想周嘉承能跟我說句話,哪怕是一句抱歉。可他竟那樣無所謂,什麼也沒有說,就滿心歡喜地拋棄我然後擁另一個人入懷。

我不知道我認識的那個溫暖細致的周嘉承到底是怎麼丟了的,我隻是好難過。那些細小的過往片段,猶如昨日般曆曆在目。但現在看來,竟像是假的。

我好想走到他麵前問一句,周嘉承,你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我?

但我問不出口。我怕我一看見他就會哭。

我歎了口氣,梁初夏啊梁初夏,你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釋懷。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會幹出自己原本不會去做的事。

比如現在。

當我看見手機上那個似曾相識的號碼出現時,竟然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欣喜感,又或者說,是找到出路的快感。

如果時間沒法讓我忘記你,那麼新歡總是可以的吧?

我很快地接了電話:“費子辰,我現在要見你。”

沒等對方開口,我直接表明心意。

估計費子辰對於我的主動約見沒有反應過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話:“怎麼,你不怕我了?”

“我何時怕過你?”我不服氣地嗆過去。

“嗬,我就喜歡你這麼爽利的性格。”費子辰語帶笑意,“說地址,我去接你。”

掛上電話,我索性一屁股坐在路邊,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等費子辰。

我是真的覺得有點累了。

我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頭,望著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隻覺得鼻子酸溜溜的,有股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氣堵在嗓子眼,十分難受。

我一直都在糾結一個問題,周嘉承到底為什麼背叛我。此時,我尚未明白,不喜歡和喜歡一樣,哪來那麼多理由。當一個人不愛你的時候,你哪裏都是錯。

當我吃完一整桶爆米花的時候,費子辰的路虎停在了我麵前。

他下了車,徑直走過來,皺了皺眉:“你怎麼這副樣子?”

我下意識地從包裏掏出鏡子看自己的臉,妝沒花啊。於是我也懶得計較他話裏的意思,站起身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說:“你知道牛仔褲是為啥存在的嗎?就是讓你可以隨心所欲而不用擔心衣服被弄髒!”

費子辰被我的理論逗樂了,他沒接話,而是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我上去。

我剛跨了一隻腳,轉頭看著他,問了句特傻的話:“要不要我墊張紙?”

他笑得更歡了:“如果你是怕弄髒我的車,那你可以把牛仔褲脫了,我不介意。”

我暗罵了句“流氓”,一個閃身,坐上了副駕的位子。

費子辰上車後,問我:“去哪兒?”

“隨便。”我是真的不知道想去哪,我隻是想離開這裏。

“哦?當真?”

我聽得出他言語裏的戲謔,白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車子很快駛離市區,飛馳在高速公路上。越走越遠讓我不禁擔驚受怕起來,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畢竟這個人,我今天才算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接觸。

“呃,我都不知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我沒話找話,想要緩解詭異的安靜氣氛。

“地產開發。”他簡潔明了地回答。

“哪個公司啊?”我努力想要多打探點此人的消息,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吧。

他轉過頭看了看我,似笑非笑:“怎麼,怕我把你賣了?”

“我哪裏有你的房子值錢,我是想多了解你一點嘛。”我擠出笑臉討好道。

“姓名費子辰,年齡二十八,未婚,精誠地產總經理,喜歡藍色,討厭芹菜。”他一本正經地說著,“你還想了解哪方麵的?初夏小朋友。”

我正準備回擊,車突然停了下來。他說:“到了。”

我望著眼前的景象,有點驚呆了。

我一直以為這座城市是沒有山的,更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處風景。我不知道我們走出了多少路,但此時,整座城市都在腳下,看上去遙遠而又渺小。

“要不要下去走走?”費子辰問。

我打開車門,歡天喜地地跑到一邊,興奮地望著自己熟悉的城市風光。傍晚的夕陽正好落在天邊,給那些高樓鍍上了一層曼妙的金色,美不勝收。

“我每次遇到工作上不開心的事就會來這裏,看看自己生活的城市,然後就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熱愛的城市,它永遠在那裏,不會走也不會變,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費子辰說話的時候臉上無比淡然,那種淡然裏,還透著一絲滿足。

我望著眼前這個陌生人,這個大我足足七歲的男人,這個應該不會存在於我生命裏的類型,心跳突然慢了一拍。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映著夕陽柔軟的光,竟生出一絲溫暖的氣息,沁入我心。

我不禁好奇起他的生活:“那如果感情上的不愉快呢,你會去哪裏?”

費子辰臉色微微地變了,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但還是被我發覺了。剛剛陡然生出的好感,瞬間消失殆盡。敏感如我,當然明白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他,有著不能忘懷的過去。

我暗自對自己說,你自己感情還一團糟呢,千萬別跌進另一個糟糕的境況裏。

就此打住。

正當費子辰準備開口時,我電話響了起來,是歐陽丹。

“這周五晚上我定了RICH的卡座,十點開始,打扮漂亮點兒!”

“我不打扮也夠漂亮!”我與歐陽丹聊天從來都是嗆來嗆去。

“真不害臊!有本事你晚上拉個帥哥來!”歐陽丹不甘示弱。

“哼,你還別刺激我!”我差點都忘記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咦,真的?那我把周嘉承也叫上,讓他見識見識!” 歐陽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提這個名字我就像放了氣的皮球,一絲氣焰也沒有了:“瞎胡鬧什麼呢你,不說了。”

說完我就掛上電話。然後意識到費子辰還在我旁邊,於是衝他尷尬地笑了笑:“我朋友,我們說話就這樣。”

費子辰倒是沒有介意,隻說:“天快黑了,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明顯比來時氣氛好了許多,我們說了很多關於彼此生活的事情,唯獨……沒有談及感情。

周五那天,當我風塵仆仆地趕到RICH時,歐陽丹已經開好了香檳等我們。

我們幾個從一開始就說過,誰如果談了戀愛,就一定要聚一起開香檳慶祝。到目前為止,我都快記不清為歐陽丹和春曉開香檳慶祝的次數了,但唯獨一個人,我們從來沒有為她慶祝過,那就是黎素素。在我們風生水起地戀愛時,黎素素始終安靜地一個人單著。我們曾熱忱地將身邊覺得還不錯的男生介紹給她,都被她一一拒絕。我甚至一度懷疑,她是不是不喜歡男的。千想萬料,怎知她背後來這麼一出。

心又開始隱隱作痛。我甩甩頭,不想也罷,今天是來慶祝的。

果然,歐陽丹一見我就熱情地給了我一個擁抱:“今天不準不開心啊!”

我白了她一眼:“我有什麼不開心的!”

她嘻嘻地笑起來,甚是詭異。

春曉姍姍來遲,還沒入座就被歐陽丹一把拉過去:“來,給姐說說,到底是個怎樣的佳人?怎麼也不拉過來給姐瞧瞧?”

“他今天晚上有應酬,沒空過來。”春曉眼帶笑意,居然露出害羞的神情,如果不是燈光太暗,我恐怕還能看見她臉上飛起的紅霞。

我想,她是真喜歡上了秦笑。不過,那樣的男子,任誰都會喜歡的吧。

雖說男女約會時做的事無非是那幾樣,但我在聽到她說那天我走之後他們一起去看了電影,還是驚了一下。那天下午碰見周嘉承的情景又閃現在眼前,我咽了咽口水,拿起麵前的杯子,開始喝酒。

說罷春曉的事,歐陽丹又湊過來說我:“初夏,我今天真叫了周嘉承和黎素素,別怪我沒提前告訴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拿著酒杯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我看著歐陽丹:“你什麼意思?”

“我這叫以毒攻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刻意躲著他?你那是自欺欺人!你要真想忘記這個人,就必須學著麵對他而波瀾不驚!”歐陽丹說起道理來比誰都像那麼一回事。

不過我不得不承認,我被她說服了。

好,那麼就從今晚開始吧。

等人全部到齊後,歐陽丹吆喝著舉起酒杯:“來,祝我們的青春萬古長青!”

觥籌交錯中,我恍然還記得,第一次來RICH的情景。

那是我第一次喝香檳。我學著電視劇裏的動作將香檳上下搖晃,本想著打開後能一飛衝天,卻笨拙地噴了自己一身,惹的歐陽丹直罵我老土。

而周嘉承一邊細心地為我擦去頭發上的酒水,一邊安慰我:“沒事沒事,咱再開一瓶。”

被幸福湮沒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時周嘉承的溫柔,已經落在黎素素的眼裏,微微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