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道:“我不是說了麼?皇上隻是有開海禁的念頭,跟我閑聊了幾句而已。倒也並不想弄的滿城風雨。到時候又有一幫人上折子說什麼海禁之策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國策,不可更改雲雲。皇上最怕鬧騰。所以,便要我悄悄的來打聽打聽情形。我正好在京城呆著氣悶,也想出來遊山玩水一番而已。”
李思明挑眉笑道:“嗬嗬嗬,原來如此。侯爺原來是奉旨微服私訪。”
張延齡擺手道:“什麼微服私訪,其實這幾天我也沒咱們打聽,我個人是反對開海禁的。好好的又折騰什麼開海禁?安安穩穩的不好麼?我本來到了廣州府便想來衙門找地方官員的亮明身份的。但是又一想,皇上要我低調來此,我卻大張旗鼓的,豈非違背了皇上的意思。便沒有聲張。”
李思明笑道:“那侯爺為何又來我布政司衙門了呢?”
張延齡道:“還不是沒有打探到些具體的情形,回去後怕被皇上問住,說我對差事不盡心。所以便想著來問問李大人和本地的其他各位大人。以便了解一些具體的情形,回去也好交差而已。”
李思明哈哈大笑,點頭道:“原來如此。本官明白了。”
李思明的心裏稍稍的放下了些警惕。張延齡這種養尊處優的勳貴,千裏迢迢來廣州辦這樣的差事,他肯定是不願的。這種跑腿的事情,本不該張延齡這樣的人前來。
想必張延齡自己也是不肯的,隻是皇上讓他來,他沒法拒絕。什麼自己想遊山玩水出京,主動要求的話,怕都是胡扯。當真要遊山玩水,犯得著跑幾千裏路來廣州府麼?
張延齡來了廣州,應該隻是胡亂的打聽了一番,玩樂了幾天。臨到要回去了,便來本地衙門問一些情形回去交差而已。
不過,李思明還是有些不放心。繼續試探問道:“侯爺是怎麼知道佛郎機國在屯門島駐紮的事情的?侯爺出海去了屯門島左近麼?”
張延齡搖頭道:“我可沒去,我跑海裏作甚?不過是我的手下見到廣州府裏有佛郎機國人出沒,所以問了城中百姓。百姓們也不甚清楚,但好歹也是知道那麼一點的,說是有佛郎機國商船在屯門那裏占著。所以我才覺得疑惑。倭寇這麼厲害,佛郎機人是怎麼漂洋過海過來的。所以便想問問清楚。回去皇上若是問我,如何對付倭寇,我或許還能說上幾句。”
李思明點頭道:“原來如此。海上風浪大,侯爺確實不必親自去。其實,這佛郎機國海船在屯門停靠的事情,本官早已上奏了朝廷,解釋了原因,征求皇上的意見。佛郎機國商船其實是從海外一路航行而來,前往的目的地是琉球和東瀛。在咱們廣州府地界隻是停靠歇息,補充物資糧食的。我大明乃禮儀之邦,向來以上國之禮對待番人,所以他們提出在屯門停靠休整,本官認為其實不必拒之門外。侯爺你覺得呢?”
張延齡點頭道:“原來隻是停靠補給休整,那倒是沒必要那麼小家子氣。我大明一向以仁德行於天下,外域小邦之所以對我大明仰慕,便是因為我們對他們寬宏相待。他們停靠休整的要求,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思明挑指讚道:“侯爺這話,便是大人大量,心胸寬宏的人才能說出來的了。這件事當然也有人反對,胡說什麼佛郎機國占我屯門。佛郎機國遠在海外萬裏之外,就憑幾艘破船便能占我大明國土?這不是笑話麼?朝廷若是覺得這件事不可為,本官當即便會命我南海衛兵馬去將他們驅逐了。那隻是彈指之間的事情。但那也太小家子氣了。皇上不也沒下旨要我們驅逐佛郎機國的船隻麼?不也沒說禁止他們停靠麼?這是彰顯我大明皇帝皇恩浩蕩,經佛郎機國商賈之口播於海外,弘揚我大明天朝上國之繁華富庶,令番邦域外小國歸心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張延齡點頭道:“李大人說的極是。照我看,屯門島幹脆給佛郎機國商賈算了。一個小小的海外荒島,巴掌大點的地方,有什麼了不得的。根本沒必要在意。”
李思明楞了楞,笑道:“那倒也不必,畢竟是我大明國土,豈能給別人?隻是借他們停靠休整而已。”
張延齡忙道:“對對對,我就這麼一說。還是李大人明白事理。我這是有些胡說八道了。”
李思明嗬嗬一笑,心中更加的放鬆。原來這位張侯爺心裏是這麼想的。自己還擔心他知道了屯門為佛郎機國所占的事情,會懷疑,會追查。結果他卻認為那彈丸之島送給人也沒什麼。由此可見,這個張延齡是個糊裏糊塗的紈絝之人。這種人連事理輕重都不知,或許根本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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