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沉吟道:“劉大人,你這麼一,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今日皇上坐在那裏看著我們爭吵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皇上是在坐山觀虎鬥一般。而張延齡那番話出來的時候,我本以為皇上會立刻詰問我們,要我們解釋是否有張延齡指控的那種想要控製他,逼迫他的企圖。結果,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避重就輕,從李夢陽身上入手。可見皇上是想好了要將這件事控製在一定的程度之內。”
“的很是。在聽到李夢陽失足的消息後,皇上的神情也是似乎不信的,但他並沒有出來,而是順水推舟結束了這場紛爭。或許,皇上心知肚明,知道李夢陽的失足是可疑的,但卻並未再追究下去。因為,這可能也是他所希望的結果。”劉健道。
李東陽緩緩道:“或許,皇上也明白,這是我們所能接受的底線。適可而止,失態不再擴大,平息今日之事,留足顏麵。”
“可怕啊,可怕啊。皇上若非有人高人指點的話,那便是我們都錯看了他。我們低估皇上了。”劉健發出了長長的歎息。
謝遷忽然笑了起來,看著李東陽和劉健兩人道:“二位大人這是怎麼了?皇上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罷了,被你們的像是神仙轉世一般,用得著如此麼?在我看來,他之所以選擇息事寧人,不過是因為他膽怯罷了。先皇臨終遺命他敢違抗?他敢冒下之大不韙對我們進行問詰?就因為那張延齡的胡言亂語?迫於無奈,他才不敢咄咄逼人,而非你們的什麼懂得進退。那不過是個頑劣之人罷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王嶽他們的那些事。在宮裏花酒地,尋歡作樂。先皇不肖之子罷了。”
劉健想了想,苦笑點頭道:“或許老謝的對,或許我們把事情想的複雜了也未可知。”
李東陽也笑道:“但願如此吧。”
謝遷道:“二位也不用在這上麵想的太多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接下來你們怎麼想?劉瑾他們這幫人這一次事情之後,必是氣焰極為高漲,我可見不得這幫家夥得意的樣子。適才退朝的時候,那廝故意衝著咱們笑,你們看到了麼?沒把我的肺給氣炸了。還有那張延齡,笑的那叫一個得意。我恨不得上去照著他那張可惡的臉上打兩個耳光。氣死我了。”
劉健冷笑道:“人得誌罷了,你又何必生氣。今日之事雖然讓人惱怒,但卻也並不影響大局。相反,老夫倒是覺得是一件好事。”
“此話怎講?”李東陽道。
劉健撫須道:“皇上這段時間對我們本就敷衍懈怠,我估摸著他已經對我們很是不耐了。經過今日這件事,皇上恐怕會變本加厲。我們希望皇上能和先皇一樣,能夠從善如流,能夠為好好的當個好皇帝。但恐怕是要失望了。我等身為大明重臣,受先皇囑托,責任重大,自然不能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今日之事之後,劉瑾張永等人,乃至張家兄弟必是以為他們大獲全勝,必會更加的肆無忌憚。這很好,恰恰給了咱們動手的理由。咱們隻需做好準備,機會到來之時,給予雷霆一擊,徹底解決劉瑾張永等人,當然也包括張延齡。我想,下一次發動之時,便沒有妥協的餘地了。”
謝遷撫掌大讚道:“好。我就欣賞老劉的果斷和狠勁。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且先讓他們跳幾日,咱們先不要聲張,讓他們得意去。準備充分了,來場暴風驟雨,將這幫宵之輩全部解決。到那時清地爽,皇上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劉健嗬嗬笑了起來。
李東陽沒有笑,他看著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
不遠處的皇宮之中,乾清宮的後殿花園之中。張永帶著幾名太監在空地上頂著獅頭舞獅子。幾名侍衛赤膊舞著刀劍。宮中樂師打著鼓點吹著絲竹,整個後殿熱鬧無比,搞得像是一場廟會一般。
回廊兩側春閣裏,塗脂抹粉的宮女穿著輕薄的衣衫露著白皙的脖子和手臂從窗戶裏探出頭來,手中拿著五彩的手絹亂揮亂舞,鶯聲燕語嬌笑連連。
不久後,身著便服的朱厚照在兩名太監的陪同下笑眯眯而來。扮做龜奴的劉瑾笑眯眯的向正德介紹著每一個窗戶之中的宮女的花名。正德哈哈的笑著,不時的伸手在宮女身上亂摸亂捏,品頭論足,像極了逛妓院的花花公子。
不久後,一間春閣裏的‘妓女’入了朱厚照這位客人的法眼。被恭迎入內。頓時酒宴擺上,曲悠揚,一片歡聲笑語之聲。
大明朝的正德皇帝開心的享受著他的這些特殊的癖好,整個後殿一片春光,一片歡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