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上來。他完蛋了。”張延齡沉聲喝道。
陳式一忙帶人下到坡下,數十步外,沈良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氣絕身亡。屍體拖上來之後,在火光照映之下,所有人都看到沈良的死狀。後心處七八處血洞汩汩冒血,後腦頭骨上也有兩處血窟窿。
陳式一和張隱對視一眼,心中盡皆凜然。
“大人用的是什麼火器?怎地發射這麼快,還不用點火?”陳式一驚愕道。
張延齡微笑道:“是我改進的火器。今日無暇細,很快便要下雨了。抓進處理屍體,改日再詳細跟二位詳。”
陳式一和張隱拱手答應。陳式一忽然想起了數月之前自己跟張延齡的一次談話來。那時候自己要保護張延齡的安全,張延齡卻即便武技高手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當時自己還以為他是在吹牛。
而此時此刻,陳式一終於明白張延齡那可絕不是胡吹大氣的話了。這樣的火器擊發迅速,威力巨大,甚至不要點火。幾乎沒看到張延齡如何動作,便將逃出數十步外的沈良射殺。距離近三十步,還能如此凶悍擊穿是人體和腦骨,著實令人震驚。
很明顯,射出的是大量的鐵砂霰彈。軍中火器在這個距離之內怕是在撓癢癢。這要是近距離擊中人身體,無數的霰彈怕不是要將人血肉轟的支離破碎。而大麵積的霰彈近距離轟擊,武功再高也是枉然。起碼自己便絕對沒有這個把握能逃出去的。
夜風逐漸猛烈,空中雲層聚集,雲中已經有閃電閃亮。眾人知道氣將變,趕忙抓緊掩埋屍首。
在拓寬了挖開的墓穴之後,所有的屍體都全部被丟了進去,雖然很是擁擠,但也隻能如此了。
“可惜沒問出來這廝三萬兩銀子藏在哪裏。不然,兄弟們還可以撈一筆。”在將沈良的屍體拖入墓穴之中的時候,陳式一低聲笑道。
張延齡沉聲道:“這個想法千萬不要有。沈良一死,他的財物分文不能動。誰伸手,便等於自認凶手,被人抓到把柄。”
陳式一凜然一驚,忙道:“卑職該死,卑職隻是開個玩笑。”
張延齡點頭道:“我知道你是玩笑話。但我等行了今夜之事,雖然無懼無畏,但該謹慎時當要謹慎才是。”
陳式一忙道:“卑職明白。”
墓穴很快被填埋起來,用厚厚的泥石將墓穴牢牢的堆砌起嚴實。為了避免被野狗野物刨開,被雨水衝刷開,眾人搬來石頭掩蓋墳頭,將整個墳頭變成了一個體積龐大的亂石堆。又在外側鋪上草皮堆上荊棘樹枝石頭壓得嚴嚴實實。
隻需過不了多久,這裏便會被亂草掩埋,再也辨別不出痕跡來。而這荒山野嶺之地,怕是一輩子也沒人來查看。誰也不知道這裏有個埋著十幾人的大墓穴。
張延齡檢查之後很是滿意。看著大墓,張延齡心想:對沈良而言,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他想要查看墓中女子的屍骸,現在他便枕著那女子的屍骸躺在裏邊了。對於墓中女子茉莉而言,原本是孤零零一個人在此,現在卻是一群男人陪著她。她生前便是妓子,周旋於各色男子之間。如今這情形,應該也是她希望看到的吧。
一切收拾完畢,夜空之中陰雲密布,已有風雷滾滾之勢。
陳式一和張隱整頓好隊伍後請示張延齡是否離開。張延齡沉聲道:“我有幾句話跟諸位一。”
張延齡來到隊伍前方,站在高處土坡之上看著眾人,緩緩開口道:“諸位兄弟,今日你們參與此事,對你們而言必然有人覺得心中很是惶恐難安。這裏發生的一切,你們也都親眼目睹。不放告訴諸位,你們應該感到榮幸之至,因為今晚的行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參與的。本人和張千戶鄭百戶能夠選了你們前來,正是因為你們都是值得我們信任的人,我們視各位為兄弟,才會讓你們參與今晚之事。南鎮撫司上下數千人之中,也僅僅隻有你們這幾十位兄弟得此信任。所以,不用疑惑,不用擔心,而該感到榮幸。”
所有錦衣衛校尉紛紛叫道:“多謝鎮撫大人,張千戶,陳百戶的信任。”
張延齡點頭微笑道:“很好。在此的各位兄弟我們都暗中做了考察,確定了你們的能力和人品,認為你們不但值得信任,也在值得栽培,才會讓你們參與這機密之事。今晚諸位兄弟的表現都很好,我很滿意。稍後將有適當的嘉獎和提拔。”
“多謝鎮撫大人。”眾校尉齊聲道。
張延齡點點頭道:“其實一些的嘉獎和提拔不值得諸位道謝。我對各位有更高的要求。各位兄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可謂短之又短。若隻是做些營狗之事,爭些蠅頭之利,為了那麼一點點銀兩便歡喜涕零,未免太辜負了老爺給的這條命了。”
眾校尉默默的看著站在上方的張延齡的身影,黑暗的光之中,張延齡站在那裏,叉著腰,身後的披風在勁風之中獵獵作響。
“……大丈夫生於地之間,當做驚動地的大事……諸位今後就是要跟著我張延齡幹大事的人。”張延齡的聲音洪亮之極,甚至蓋過了雲中隱隱的滾雷之聲。
“你們好好的跟著我張延齡做事,我保你們榮華富貴高官厚祿。你們當中會有將軍、指揮使、僉事、鎮撫。也會有侯爵國公。但其實這些倒也罷了,更重要的是,我要你們都將成為名震下,人人景仰的人物。護佑大明社稷,護佑下百姓,護佑萬物蒼生。那才是你們真正要做的事。做到了這些,什麼榮華富貴高官厚祿自然滾滾而來,那些其實隻是附帶之物罷了。你們聽明白了我的意思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