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口紅時,唇隱隱有些痛,青析湊到鏡前看了看,才發現唇被樓孟咬破了皮,沾了口紅,竟也疼得入骨,頸間鎖骨上也有微微青紫,青析歎了口氣,耐著性子把脂粉塗在頸間蓋住那些淺淺的青紫。
再回到包廂,已是半個小時後,樓孟早已端坐在椅上,見她進來,看也不看她,隻是玩味地看著杯中的酒,他的臉上已沒有剛才的冷酷失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生動無比的漠然,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在昏黃的燈光下竟也輪廓分明。
青析坐下,麵上已是一片平和冷靜,隻是眼裏的平靜未及深處,認真細看,她臉上有
淺淺的一股不耐。
“紀姐。”一旁的蘇離擔憂地看著她。
青析微笑著搖搖頭,示意她沒事。
在坐的都是在人群中打滾走過來的,早看出了樓孟麵上的微微陰沉與青析臉上的隱隱不耐,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偽裝了許久的熱鬧氣氛終於冷淡下來,尷尬一點一點地在包廂裏蔓延開來。
“好了。”出乎人的意料,打破這沉默的居然是樓孟,他看著青析,麵無表情,“今天的最後一杯酒,紀小姐,我敬你。”他臉上是濃濃的挑釁,至於更深的情緒,她不敢深究。
青析有些為難地看著樓孟遞過來的那杯滿滿的酒,直覺告訴她,不能再喝了,她今天喝的酒早已過量,現在是一杯也不能再喝了,所以,她遲疑著,沒有去接那杯酒。
樓孟表情未變,隻是目光更加的莫測高深,青析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深意,就像一直以來她都不明白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感情。
“紀姐今天喝太多了,我來幫她喝吧。”就在氣氛逐漸冰冷的時候,沈憶巒站了起來,年輕的身板格外挺直,聲音也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
樓孟看了他一眼,不語,目光略向未做聲的青析,而後才緩慢而滿含輕蔑地吐出幾個字來,“你算什麼東西?”
沈憶巒一僵,麵色隱隱有些發白,抿緊唇,沒有說話。
青析站起來,不動聲色地拉了沈憶巒一下示意他坐下,沈憶巒坐下後,青析接過樓孟手中的酒,挑釁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將杯中的酒一飲一而盡。
“好了,把合同簽了吧。”樓孟扔下一句話,而後瀟灑地走出了包廂。
這個人,果然是他搞的鬼,青析在心裏恨恨地想著,卻仍耐著性子細心看合同,簽字。酒喝得太多,早就過了量,青民析隱隱覺得有些頭暈,視線有些模糊,幸好神智還是清醒的,簽完合同,她拿著包腳步微蹌地往外走。
已經深夜十二點,早已經沒有了公交車,青析走出酒樓,看著人已經很少的街道,心頭漫上些許苦澀。
“紀姐,已經沒有車了,我們送你回去吧?”蘇離與沈憶巒跟上她。
“不用了,”青析笑笑,蘇離與沈憶巒租住的房子離她租的房子隔得相當的遠,她不想麻煩他們。
“可是,你喝了那麼多酒。”蘇離不放心地看著她。
“沒事,我還沒醉呢。”青析搖搖頭,催促道,“你們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紀姐,你路上小心點啊。”蘇離還是不放心地看著她。
“嗯,你們也要小心點。”青析點頭。
蘇離與沈憶巒無奈地看一眼,他們都知道青析的性子,不喜歡麻煩別人,於是隻好離開。
青析看著蘇離與沈憶巒的背影慢慢在夜色中變淡變模糊,又看了看微微清冷的街道,輕輕歎了口氣,倚在酒店門口的柱子上靠了一會兒,有涼風撲麵而來,青析隱隱覺得有些冷,幸好這冷意也讓她酒意散了些,視線也清晰了不少。
其實她該買輛車的,她恍惚地想著,很多時候沒車都很麻煩,可是總是覺得太貴,覺得用不上,現在才覺得,如果有一輛車,在深夜的時候,加完班,應付完一群人,會有一個溫暖如家的地方可以好好窩著,可以盡情沉睡,而不是在這清冷的街道上一個人獨行。
青析背著包,走在清冷的街道上,身邊不時有車呼嘯而過,也偶有一兩個人急匆匆地走過,每個人的目標的地,都是一個溫暖的地方吧,或許不是家,但隻是一所房子,有柔軟的床,有舒適的沙發,還有暖暖的燈光。
這一刻,她忽然好想回到住處,衝一個舒服的澡,然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而不是頂著濃濃的酒意,迎著涼風而行。
電話鈴聲了起來,輕柔的聲音在青析安靜的世界裏變得無比響亮,青析打了一個激靈,然後從包裏拿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