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青析，你那邊事完了嗎？”龍霆的聲音裏有濃濃的睡意，好像剛睡醒的樣子。
“嗯。”青析點頭，不知為何，聲音裏居然有了微微的淚意。
“你現在在哪裏？”龍霆根本沒有聽出青析話裏的異樣。
“在回來的路上。”
“快到了嗎？”
“還沒有。”
“你怎麼了，聲音怎麼怪怪的？”龍霆終於聽到了她聲音中不同以往的平淡，有些擔心地問。
“沒什麼。”青析深吸了口氣，在街邊停了下，背靠著一棵手臂粗的樹，努力讓聲音平靜下來。
“我來接你，你到哪裏了？”那邊傳來了車鑰匙晃動的聲音。
“在……”青析在心裏歎了口氣，算了吧，在這樣的深夜裏，還拒絕什麼呢？所以她不想拒絕他接她，可是她話還沒說完，一輛車就在她身邊停了下來，黑色的車窗緩緩地放下，毫無意外地，她看到了樓孟。
其實樓孟一直跟在她身後，本來他想直接將車開走的，可是看她一個人走在深夜清冷的街道上，背影迷離，他忽然覺得心痛。人前光鮮亮麗的紀青析，其實還是像以前一樣，他隻看她的背影，居然感覺到了她的淚意。就像很久以前那次因為他，她被季語和茗藍孤立諷刺一樣，她一個人跑到學校河邊哭了一個下午，其實青析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從來都不是，隻不過她不喜歡在人前哭，所以無論經曆了什麼，她都不會哭，雖然私下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
“上車吧。”樓孟閉上眼，努力將以前那些畫麵從腦中剔除掉，再睜開眼，是麵無表情的，他看著她，語氣淡淡地說。
青析看著他，遲疑了，龍霆還在那邊“喂喂”地問她在哪裏，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樓孟目光淡淡地看著她，麵上始終沒有不耐。
青析輕輕苦笑了下，然後掛了龍霆的電話，然後慢慢地朝樓孟的車走過去。
青析走到車前，樓孟沉默地打開了車門，青析坐進去，然後樓孟發動車子。
居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並不大，是微微細雨，朦朦朧朧的，很快空氣中有了霧氣，車燈射進一片雨霧中，變得昏黃而清淡。
青析靜靜地透過車窗看路兩邊的路燈光，白色的，紅色的，黃色的，外圍都暈了一層白白的光圈，看不分明。
他的車上很暖，就連香味也是暖暖的，不知道是他的香味，還是別的女人的，其實她根本不再乎，隻是，這香氣，讓她覺得安心，隻有處在溫暖的氛圍裏，她才會覺得安心。坐墊是軟軟的，背靠著很舒服，就像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她忽然有股昏昏欲睡的感覺。
直到手間有股溫熱的感覺，她才微微醒來，看向手間，居然是他握著她的手。他的手是熱熱的，手掌寬厚，指節修長，把她的手都包在了她的大掌裏，青析抬頭看著樓孟，他也正看著她，不過麵上原有的柔情已經淡化了不少。
她的手很涼，樓孟想著，以前他對她做過最多的動作就是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可是他從來不知道她的手會這樣涼，就像她一直以來的心情。抱著分手的態度跟他談戀愛，抱著永遠不見的念頭跟他分手，她曾經暗示過那麼多次，抱著結束的念頭開始，無論如何結束，都是分開。
青析微愣了下，然後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樓孟卻倏地握得更緊。青析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像以前無數次看他那樣。
“樓孟，放手。”青析有些氣惱。
“我不想放。”
青析默然，不再說話，也沒再嚐試著抽回自己的手，隻是目光再度移到了車窗外，神色迷離。
很快到了青析住的樓下，青析轉身想下車，樓孟卻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青析微微歎了口氣，看著樓孟，語氣很輕，卻是無比嚴肅正經。“樓孟，你告訴我，如果再見時，我沒有變得比以前漂亮，沒有比以前能幹，沒有比以前出色，你還會看上我嗎？還會如此糾纏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不再乎嗎？”
樓孟一怔，鬆開了手。
青析趁機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樓孟，眼裏有淡淡的嘲諷與苦笑，“你看，以前我們在一起是你策劃的一場霸道賭局，現在如果我們再在一起，就會是另一場賭局了。可是，這一次，我想，我有拒絕的權利了。”青析說完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往公寓走去。
樓孟的車在她的樓下停了良久，很久之後，青析才聽到他的車子發動的聲音。
站在窗邊，青析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夜色細雨中。
樓孟，再見，你不可能我這輩子的良人。
文氏企業董事長文抒六十五歲的生日宴會。
文家在當地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富貴人家，文飛的父親文抒經營著當地知名的文氏企業，青析所在的公司“恒起”與文氏企業有頗多的業務往來，再加上青析與文氏企業的少東文飛及文飛之妻何季語熟識，公司便派了她與另一位市場部經理盧允琛與她一起出席這個酒會，本來是要公司部經理去的，但總經理臨時有事來不了，隻好派兩個部門的經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