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最後的時間（15）
“空桑哥哥，你說娘有可能留下金銀珠寶什麼的嗎？”明明滅滅的火光下，我看著空桑哥哥的側臉，問。
空桑哥哥側首看我，隨著他的走動與這一側身，火光恰恰將他眼睛照亮，“阿嫵想要金銀珠寶？”
額……我摸摸鼻子，“那倒沒有，我頂多過過眼癮就好了。那個，不是話本裏都是這麼演的嘛。”
“你看的是何人寫的話本？”
我偏頭想了想，“好像是個叫什麼笑笑石的。”
“過時了。”
“啊？”
“阿嫵不知這些話本上新極快麼？你說的那個……笑笑石，怕已經滿足不了需求了。”
“是嘛，那我倒沒注意……”
一路與空桑哥哥說話，腳下路程仿佛也短了許多，更遑論時間。所以，從小娘便告訴我，人生在世，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事，一定要與自己喜歡的人成婚，不然的話，漫漫長夜何其孤單。當然，更不要因了孤單而成婚，那樣隻會令自己更加孤單。對於前一句，我一知半解；後一句，則是全不能理解了，婚約曆來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麼，還能在成親前看出來是不是因孤單而成婚？
唔……娘與爹是一個例外，我與空桑哥哥又是另一個例外，或許，娘的這一有關婚約的準則隻適用於例外吧。
“就是此處了。”空桑哥哥突然道，同時，也停下了腳步。
我呢，因在思索著成婚這個高深的問題，難免走神，一時不慎，便直直撞上了空桑哥哥的背。
“對不起……”腦門撞得有點疼。
空桑哥哥以為我是因了害怕擔憂所以心神不寧，萬分溫柔地替我揉腦袋。
我這才有幾乎打量空桑哥哥口中“就是此處”的這個地方。沙城底下的地下通道是不大可能出現富麗堂皇的宮殿之類建築的，擺設與裝飾精巧的房間出現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而無論如何精致的房間，大抵都是由石室裝弄成的。
這間石室是普通所見那些的兩個半大，三麵環牆，並一扇進入的門。牆上沒火把，卻亮如白晝，瑩瑩光亮照亮整個室內。我走近了看，原是牆上與天花板上都鑲嵌了密密麻麻的顆顆夜明珠。
應該是叫夜明珠沒錯吧。真的有好多好多顆啊！大多是拳頭大小，有的隻有貓兒眼珠那般大，少數幾顆卻形大如湯盤。
哇哦，看來我沒想岔，真的有金銀珠寶啊，單看這些大大小小珠珠便知。
一路上，我已看了多次空桑哥哥從我身上拓下來那張圖，圖上的終點位置由一個小紅點標識。這裏，便是那小紅點所在了。從圖上也可知，這裏是整個地下通道最最中心的部位。
石室很大，正中央擺了一張石桌並三張石凳。桌上有茶壺茶杯，好像也是石頭做的，看去便像是嵌在了上邊，誰也取不走一般。
我想環顧四周，順便敲敲打打，卻被空桑哥哥按去那石凳上坐下。空桑哥哥也在我身邊坐了。我那凳上事先被空桑哥哥鋪上了披風，坐上去軟軟，還挺舒服。披風便是先前他解下披我身上的那一件，走來炎熱，早被我解下了，沒想卻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我有點緊張，覺著這一路走來太順利些了吧，連隻老鼠蟲子什麼的都沒碰到，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呢？
空桑哥哥說我想多了。既已有了地圖，那一切便都是順理成章了。我沒想到他竟會對這來曆奇特且詭異的地圖這般有信心，不禁問到那將我們一行人分得支離破碎的動蕩，我還差點以為見不到空桑哥哥了。
“那是意外。”
好吧，意外就意外吧。
我開始仔細環顧四周，然後發現除了那些繁星似的夜明珠珠，這石室裏真沒啥特別的。肯定是另有機關了，不知娘將寶貝藏在哪兒了呢？
不知不覺，我竟將心裏的嘀咕小聲出了口。
空桑哥哥笑，“阿嫵若喜歡，等回了臨冬城，我帶你去看看咱們家的庫藏。”
“庫藏？”
“我沒告訴你嗎？父親當年離去時，曾攜帶了大筆銀錢，據說……”他頓了頓，“搬空了大半國庫。”
“這……這麼囂張？”
“沒辦法，養家糊口。”
哦……
“那……皇帝不是會很忌憚你們家？”
“錯了，”空桑哥哥彈我額頭一記，“是我們家。”
話題好似有點偏離主題，我與空桑哥哥竟然就坐在這裏話起了家常……
我也不想的，隻因空桑哥哥的家庭太過彪悍和離奇，每次接觸都會給我帶來新的意外與衝擊。
話多口便渴，我竟下意識去拿桌上茶壺倒水。其實，伸出手去的瞬間我便知道自己錯了，可卻收不回來了。那手像是有了自己的自由意誌，“啪”一下便黏在了那茶壺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