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是你嗎（3）
我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想，再抬頭時，陸江城已來到了我身邊。我被嚇了一跳，本能往後退去，這一退便退到了空桑哥哥身邊。
“對不起。”我感覺自己踩到了空桑哥哥的腳，真是罪過啊！
“沒關係。”空桑哥哥道。
“跟我回去。”我感受到陸江城看我的灼灼視線。
我卻下意識去看清音。清音還是立在先前那個不起眼的角落，原先，那裏是陸江城的身後；現在，她被陸江城拋在了身後。我不由怒從心頭起，這男人到底有什麼好？
“不要！”我口氣衝衝。
陸江城皺眉，“不要胡鬧。”
跟你走才是胡鬧呢！
我便有了滿肚子怒火要控訴，還未出聲，手腕倏地被人握住，話語也被空桑哥哥截了去，他說：“阿嫵跟著我。”
陸江城猛地抬頭看過來。
我沒有去看空桑哥哥的神情，但可以清楚感受到，空氣中那飛濺的劈裏火花。
最後，毫無疑問地，陸江城率先敗下陣來。走之前，他卻仍不放棄地問我：“你真的要跟他走？”
我隻是不想跟你走！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那麼，我該說些什麼呢？可惜，未等我想出合適措辭，陸江城已轉身離去。
突地，有一些傷感情愫爬滿我的心頭。似乎，在我十四年的生命裏，總是經曆離別，總是讓我看見那些背影。那些背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讓我隻能……從回憶裏提取他們。
真的好傷感啊！我看見清音最後看了我一眼，我以為她會向我走來，卻到最後，她還是跟陸江城走了。不得不承認，這才是對我最大的打擊。在清音心裏，我竟然比不上陸江城？一個男人？一個外人？
嗚……
“這麼舍不得？幹嘛不追上去？”大橙子的聲音。
我搖頭，卻不小心把淚珠子搖了下來。
“唉，你還真哭啊！大哥，她……姐姐哭了怎麼辦？”
“閉嘴。”
“閉嘴。”
這下好了，原來我跟空桑哥哥這麼有默契！
我們沒有回客棧，而是去了一個小小四合院。
空桑哥哥道：“客店比較住了不舒服。”
我道：“所以？”
大橙子道：“所以大哥就買了個四合院。”
我又道：“你很有錢嗎？”
空桑哥哥道：“租的。”
四合院雖是租的，但一應物什卻是一點兒也不少。
我躺在床上，床鋪綿軟，被子還透著淡淡的陽光的味道。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印象中，娘身上的味道很特別，其中就有一樣，便是這陽光的味道。小時候，爹總是抱著我，說娘是拿天邊太陽，照亮了我們一家。
“那晚上太陽不見了怎麼辦？”我傻傻問。
爹笑嗬嗬，“不怕，晚上，太陽就被爹關進了房間裏。
我在床上滾了兩滾。這床夠大，再怎麼滾也滾不到地下，不像客棧裏的小床，晚上做夢了還得擔心會不會一個不當心就翻滾下了床。
連著幾天的生物鍾紊亂，這一沾床，自然便又是睡得天昏地暗。
醒來的時候我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因為分不清此刻是清晨還是黃昏，自然也就辨不清方向。我有方位恐懼症，沒了那高懸太陽的支持，便徹底失了東南西北的方寸。
看外麵那紅彤彤的樣子，應該是黃昏了吧。
其實，這很好確定，隻需看看這天是越來越亮，還是越來越暗。
很明顯地，天色越來越暗，很快，太陽被人抓進了房裏。
做了簡單洗漱，我走出房門。正對房門的便是一出院子。院子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種著各色花兒草木。眼前這一方天地並非院子全貌，斜裏有一條青石鋪就的小道，蜿蜿蜒蜒地，向外延伸到……未知處。
我沒想到這條小道有這麼長，更錯估了這院子的大小深度。眼看天色越來越黑，那小道卻似沒有盡頭。
要不，回去吧？
這麼想著，卻忽然聽得前方有悠悠簫音傳來，曲調婉轉，簫音動人，是我熟悉的味道。
人因夢想而偉大，前路因有了目標而清晰。
果然，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穿過小道，這裏，別有一番新天地，是一個更加寬廣的院落。
空桑哥哥在那裏吹簫。
空桑哥哥又坐著輪椅裏。
“你的腿！”我驚呼。
空桑哥哥站了起來，對我笑，簫音也就這麼斷了。
“你嚇死我了！”我在一旁石凳上坐下。
空桑哥哥莞爾，又施施然坐在了那輪椅中，“習慣了，這椅子坐著也舒適。”
“你不會覺得……別扭嗎？”我指指那把輪椅，這麼看起來，確實是精致美觀，內裏還有柔軟靠墊。
空桑哥哥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