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等老丁急裏忙慌地趕回家裏時,方阿琴正冰冷著臉坐在家裏。

已經丟了魂魄的老丁撲到方阿琴跟前:“阿琴,你沒事吧?”

方阿琴疑惑後是不屑:“我好著呢,你不在家我清靜得很!”

老丁回頭不解地看著正義和丁方文。正義怕露焰,想借機躲走,卻被方阿琴厲聲喊了回來。正義解釋說,爸聽你身體不舒服,當場就暈倒了。方阿琴一愣,焦急地打量著老丁:“暈倒了?老丁,你怎麼了?”

老丁說:“你,你的病不是複發了嗎?”

“你是不是盼著我死呀?”方阿琴突然明白了過來,轉頭直逼正義,“趙正義,你咒我?”

正義忙說:“媽,我們這不是為了讓爸回家嗎?媽,你是不知道,爸一聽說你病了,還沒聽我說完,就,就……”

老丁看看正義,又看看丁方文,這才回過味兒來:“你們倆……怎麼能拿這種事情來騙我!”

丁方文跟老爸解釋,這不能叫騙,善意的謊言是美好的,她和正義絕對沒有半點兒居心叵測。正義也趕緊說,沒聽說嗎,善意的謊言能讓人絕處逢生,能讓絕望的人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方阿琴聽到“絕望”這個字眼很生氣:“誰絕望啦?趙正義你不要油嘴滑舌胡說八道!”

老丁倒是理解正義和丁方文的好心,給兩人開脫著“阿琴,別埋怨他們了,是我不好,是我把孩子逼成這樣的!”

聽老丁這麼一說,方阿琴正好借坡下驢。正義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急忙拉著丁方文閃回了臥室。丁方文心情大好,嗔笑著:“還真讓媽說對了,你就是個天生的騙子,什麼事都敢拿來當騙人的理由。”

正義有點兒急:“你也這麼想?我可是為了建立和諧家庭,才不惜損壞自己的名聲的,這個情,你們家可得領!”

丁方文說:“又來了又來了,我們家不是你家呀?”

正義自知失言,忙說;“對,是咱家,咱家。對了,懷孕的事,和咱媽說了嗎?”丁方文說:“能不說嗎?她還以為又是你出的花樣騙她呢!”

“她可真是小瞧我了,像我這麼高智商的騙子,可能用一招騙她兩次嗎?”“終於承認自己是騙子了吧?”丁方文拍拍肚子,“以後不許再說騙啦,別把寶寶教壞了。”

得知丁方文這次真懷上了孩子,老丁和方阿琴好一陣激動,兩人一合計,廚房交給老丁和正義,為的是不讓丁方文肚子裏的孩子聞到油煙味兒,而胎教的任務,則被方阿琴攬了去。一家人難得和和美美了一回。

在丁家,正義總算找到了家的感覺。

周雨晴把正果帶回娘家,周大媽就嘮叨開了,說得給正果找個人家,姑娘大了,也不能總跟著你過一輩子。周雨晴也深有同感,說自己倒是看好了個人,可正大不同意。一聽正大,周大媽就來氣,正大他老覺著自己的妹妹是七仙女,什麼人都配不上。可七仙女怎麼著,還不是跑到地上找了個放牛的。

周雨晴拿過窗台上的一卷衛生紙,扯了一塊擦手:“其實正果也挺喜歡那個人,就是正大老轉不過這個彎,

“你們倆都一樣,該轉的彎都沒轉過來。”周大媽歎氣。

“你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我看你就是在跟正大那兒瞎扯,”周大媽一把抓過衛生紙,撕扯了一塊下來,“人這輩子就跟衛生紙一樣,三扯兩扯就扯沒了。”

周大媽說在街上遇到了二孟,看到他和一個女的在一塊兒。周雨晴聽老媽這樣說,也沒往心上去,她覺得既然自己放棄了二孟,也沒有什麼好惋惜的。

可周大媽卻不這麼想,她擔心周雨晴老和正大這麼耗著,熬不出個頭來。

周雨晴想避開這個話題,可周大媽不依不饒:“當初鬧離婚的時候,也不和我商量商量。現在你剃頭挑子一頭熱有什麼用?現在看就等於是放虎歸山,這老虎一旦入了林子裏,它眼裏的吃食是鹿、是玲羊、是野豬,眼睛裏再也不會裝下那些雞鴨鵝狗之類的家禽了。”

一聽這話,周雨晴就煩躁起來。周大媽歎氣:“媽知道你不願意聽,可你確實不是他嘴裏的那盤菜。”

周雨晴一摔抹布,朝外麵喊著:“正果、好好,回家!”

周大媽也生氣了:“你就成天價自己蒙自己吧,有你撞得頭破血流那一天!”

周雨晴被周大媽氣回了家,抱著枕頭就嚶嚶地哭起來。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當水變成淚流出來以後,好像就變得清醒了似的,往往都要趁著這個清醒勁兒做個決定。周雨晴就如此,她打算把麵館兌掉。在她看來,把過去的東西兌出去,好日子才能重新開始。

正果對周雨晴要兌麵館挺敏感,擔心自己不能再畫畫賣錢了。回家之後,竟然把麵館要出兌的信息畫成了漫畫,不巧,又被正大發現了。正大把正果的畫作擺在周雨晴麵前,問她是怎麼回事,周雨晴不在乎地說,她累了,煩了,想歇歇了。

對這個回答,正大不滿意,在他看來,“好再來”好不容易經營出點兒小名堂,現在兌出去,實在太可惜了。正大沒想到,他的惋惜讓周雨晴找到了話茬,周雨晴說:“我不想做什麼女強人,前兩天,有個客人到麵館吃飯,說了幾句話,讓我隨耳聽來了,感覺挺有道理。他說,一個女人有兩個版本,一個是精裝本,一個是平裝本,精裝本是在職場、社交場合給別人看的,光彩照人;平裝本是在家裏給最愛的人看的,換上家常服、睡衣,訴苦。正大,我知道,男人都喜歡看別的女人的精裝本,不喜歡看自己老婆的平裝本,可我們女人不,我們都希望成為老公願讀的平裝本,我這個平裝本,你讀膩了,讀煩了,責任也不在你,是我這本書不耐看。”

正大說:“你說什麼呢?亂七八糟的。”

周雨晴苦笑:“你能聽懂。趙正大,我讀書不多,職業一般,和你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說句實在話,我也想讓我們有共同語言,可是我拚命地追呀,趕呀,和你說話的時候,我的口型還是對不上你的口型,我就是踮著腳,也隻能夠到你趙正大的下巴。”

正大說:“可我們畢竟還是夫妻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