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琴怒氣衝衝地質問女兒:“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你不是懷孕了嗎?懷孕還用這個幹什麼?要不是我今天發現了,還不知道要被你們蒙蔽到什麼時候!”
丁方文低聲辯解:“早懷晚懷不是一樣嘛……”
“當然不一樣!沒懷孕我能答應你們結婚嗎?方文,你給我說清楚,這件事是不是趙正義的陰謀詭計?”
“不是。當時是你總逼著我去相親,我相親相煩了,相怕了,才想了這麼個辦法。”
方阿琴一拍桌子:“你以為我會信嗎?別忘了,你媽是幹什麼的!你的眼睛一眨,我就知道你想什麼,少在這兒給他趙正義擋子彈!”
丁方文堅持:“確實是我的主意。”
“你要是有這樣的心眼還好了,我早不用跟著操心啦!”方阿琴越說越氣,“這種鬼把戲,也就他趙正義能想出來!要不是我有先見之明,把他弄到眼皮子底下看著,他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壞事來!”
“正義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真是不了解他。”
都這時候了,女兒還在替正義說話,方阿琴痛心女兒分不清遠近:“我永遠是你親媽,他可未必永遠是你的丈夫!”
老丁埋怨方阿琴話說得難聽,方阿琴理直氣壯:“我說的是實話,實話都不中聽!”
丁方文抹著眼淚:“你就是戴著變色眼鏡看正義,充滿了偏見。”
方阿琴吼道:“我這是明察秋毫!我提醒你方文,正義就是一肚子鬼心眼,他使出一點兒手腕,就夠你受一輩子的!”
在丁方文心裏,正義是怎樣一個人,她最清楚,一個能那麼疼愛自己妹妹的男人,對愛人也一定不會薄情寡義。老丁在一旁附和,趁機和著稀泥,囑咐女兒當前的主要工作是趕快懷上寶寶,也好堵外人的耳目,這下子又捅到了方阿琴的痛處,她說作為條件,以後有了孩子,得跟著女兒姓丁。老丁說這有點兒過分了吧?方阿琴道:“過分什麼?趙正大已經讓老趙家有後了,他趙正義一窮二白住到我們家,也應該讓他有點兒奉獻精神,他還計較什麼?這個想法我不是今天才心血來潮琢磨出來的,隻是沒說出來罷了。再說,都什麼年代了,孩子跟爸姓跟媽姓法律上也沒有明文規定。”
丁方文爭辯:“是沒有明文規定,按你的解釋,孩子跟著你姓也可以了?”方阿琴平靜地說:“你不用含沙射影,跟我姓怎麼了?我拉扯你這麼大,屎一把尿一把,跟我姓怎麼就不行了,還委屈了你?”
外麵傳來開門聲,是正義回來了。方阿琴轉身要出去,丁方文一把拉住她,低聲哀求:“媽,你別說他了!”老丁也在旁邊說和,方阿琴這才作罷。正義看見方阿琴和老丁從屋裏出來,低眉順眼地跟二老打招呼。方阿琴像沒聽見一樣,昂首挺胸與正義擦身而過,老丁衝正義點點頭,跟進屋去。
正義從丁方文嘴裏得知事情敗露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丁方文倒看得開,生米煮成熟飯,母親能耐再大,也得認了,心裏的包袱卸掉了,反倒輕鬆了。正義卻不敢鬆懈,他知道方阿琴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果然,第二天一早,方阿琴還是向正義發難了:“方文的大好人生,讓你騙得偏離了軌道,你知道嗎?”
老丁知道,一夜的時間難以稀釋方阿琴的憤怒,昨晚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跡象就不是好兆頭。老丁說兩個孩子都結婚了,還扯那些沒用的事幹什麼。方阿琴痛斥老丁就知道和稀泥,正因為他一天到晚沒有原則,這個家裏的大事小情才永遠分不清個是非曲直。老丁辯解,一家人沒有必要分得那麼清楚,分清楚了就不是一家人,咱們家不是政協人大,不用民主選舉,你永遠是孩子的媽,我永遠是孩子的爸。事情叫老丁這麼一攪和,方阿琴感到大方向又偏離了,丁方文趁機拉走了正義。盡管事態暫時得以平息,瞅著方阿琴和丁方文不在的時候,老丁還是對正義說:“正義啊,不是爸批評你倆,這件事,你們做得確實不對。”
正義內疚地說:“我對不起你和媽……”
老丁歎了口氣,囑咐正義:“對不起我們不要緊,你得對得起方文。”
死豬般地睡了一夜,周雨晴醒酒了。她跟正大說,這酒能把人灌醉,也能把人灌清醒。我想明白了,我決定搬出去,再糾纏下去,傷的是我,害的是你。正大安慰周雨晴,你別這樣,我沒有攆你出去的意思。周雨晴稱,不是你攆的,是我自己想走。這房子有我一半,放在這裏誰也搶不跑,再說了,你正大也不是一個賴賬的人。
周雨晴不聽正大的勸阻,收拾好包裹就要出門。眼看著就這麼散場了,正大心裏也難受。他進屋跟正果說了嫂子要走的事,正果一下急了,哭著不讓周雨晴出門。
“正果不哭,嫂子還來看你。以後你要聽哥的話,想嫂子了就給嫂子打電話……”周雨晴心裏難受,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嫂子不走,不走。”正果死死地拽著周雨晴的胳膊。
周雨晴流著眼淚,勸說著正果,正果不聽,隻是一個勁兒地哭。周雨晴最怕的就是這陣勢,她埋怨正大不該讓正果知道自己要走,正大任她罵著,一句話不說。周雨晴狠狠心,還是推開正果,一步跨出門,衝下樓去。身後傳來正果的號啕聲,周雨晴抹著眼淚跑下樓,剛下了一層,傳來正大的喊聲:“正果,怎麼了你?醒醒啊,你醒醒……”
周雨晴慌了,回身跑上樓,家門口,正大抱著正果在按她的人中,正果身體發軟,臉色煞白……
正大和周雨晴把正果送到醫院,才想起身上帶的錢不夠。正大急忙給正義打去電話,讓他送點兒錢過來。正義嘴上答應著馬上送到,心裏卻盤算著從哪兒出這筆錢。丁方文理直氣壯地去找母親要,方阿琴沉默著,並不表態。丁方文怕母親不給,著急地說:“你放心,我隻花我的那份,你把我的工資卡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