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方文放下被褥，催促正義早點兒睡。正義說不困，讓丁方文先睡。丁方文說：“咱們真得抓緊時間要個孩子了，要不然，我媽這一關也過不了。”
正義情緒低落，關了電腦，坐在床邊開始脫衣服，丁方文看到正義赤身裸體地站在麵前，有點兒不好意思，正義笑笑：“怎麼，不適應？”
丁方文點點頭，一把抱住正義，正義手忙腳亂地給方文解扣子，兩人正忙乎得起勁兒，外麵響起敲門聲，方阿琴喊道：“你們倆出來一下！”
兩人突然間從山頂跌進山穀，都有點兒沮喪，等穿戴整齊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方阿琴目光帶刀，審視著兩人，正義和方文以為剛才的話被方阿琴偷聽到了，都有點兒緊張，丁方文顫抖著聲音問母親有什麼話要說。
方阿琴冷著臉說：“既然正義進了咱家這個門，我就得先把這個家的規矩說一說，免得以後生出什麼麻煩來。”
正義賠著小心：“媽，你說吧。”
方阿琴清了清嗓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丁家的規矩大體已經寫在了你之前簽的保證書裏了，明天開始，你們兩個把存折交上來吧，全家的開銷由我來統一管理。”
正義猶豫地說：“保證書我既然已經簽了字，那上麵的內容我沒意見。至於其他的……”
方阿琴看出正義有顧慮，說：“你有意見可以提。”
正義說：“既然您也說了，得有規矩，那麼我就想問問，咱這個家是獨裁政府還是……民主政府？”
方阿琴一愣：“你說我獨裁？”
正義眼看著別處：“本來有些話……我不想說……”
方阿琴說：“你最好說出來，我喜歡什麼事情都擺在桌麵上說清楚。”
正義壯著膽子說：“上交錢的事，我沒有意見。不過，我每個月要拿出五百塊錢來給正果治病，這是雷打不動的錢。”
丁方文在一旁附和，說這三年多正義一直都這樣。沒想到方阿琴點了點頭，說這個應該，當哥哥的就應該照顧好生病的妹妹，隻是她覺得正義現在連個正經八百的工作都沒有，不知道每個月能不能先把那五百塊錢掙到手。麵對丈母娘的質疑，正義說工作自己會努力找，就是暫時找不到，他在麵館裏也不至於掙不到五百塊錢。
聽了正義的解釋，方阿琴冷笑了聲：“五百塊錢夠幹什麼的？連一桶好點兒的進口奶粉都買不到。等你們的孩子生下來，讓孩子喝西北風啊？”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生活就是這麼殘酷。正義麵對這麼現實的問題，隻好選擇了沉默，好像沉默是救世主，能解決任何殘酷的問題。
方阿琴見正義回答不上來，也很無奈，現在木已成舟，隻能認了。她想起丁方文肚子裏的孩子，提醒到：“你們現在新婚，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們，方文現在有了身孕，你們要控製自己。”
丁方文麵帶羞色，抱怨母親什麼事情都管，方阿琴說：“我這是為你們好。沒有別的，就這樣，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方阿琴起身準備回屋，正義突然說：“我還有話要說。”
方阿琴看著正義，重新坐下。可正義遲疑了半天，卻不說話，眼圈泛起紅來，方阿琴有點兒不耐煩了：“你說呀！”
正義哽咽著說：“今天在婚禮上，您不該不讓我爹說話，他為了準備這個講話，練了好幾天……”正義的眼裏滾下眼淚，他別過臉去，嗚嗚地哭起來。
方阿琴顯然受了觸動，可她的嘴裏還是不服軟：“不就是講個話嗎？講不講怎麼了。趙正義，你這樣……像我怎麼虐待了你父親一樣。”
正義邊哭邊說：“我爹這麼多年拉扯我們兄妹，又當爹又當媽，我一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你竟然……竟然把他講話的權利都剝奪了……”
方阿琴的口氣軟下來：“我還不是為你們好？今天在現場你父親緊張成什麼樣子了，他能說什麼？說不好不是給你們丟臉嗎？再說，是他自己不想講的，你怎麼可以怨到我頭上來了？”
丁方文看到情形不妙，不讓方阿琴再說了，方阿琴鐵青著臉：“不行，這件事必須說清楚。要不然，正義會記恨我一輩子。正義，你現在就打電話，問清你父親是怎麼一回事。你現在就打！”
正義不肯打，方阿琴拿起電話，逼著正義給趙長祿打電話，老丁趕緊從臥室出來勸說，方阿琴根本不聽老丁的，嚷嚷著自己不能背這個黑鍋。老丁實在看不下去，終於幹了一件爺兒們的事，他一把奪過電話，重重地扣在電話機上，吼道：“還有完沒完？都回自己屋去！”
為了湊足婚宴錢，周雨晴把這幾天麵館的收人都獻了出來。正大拿過紙筆，剛寫下“借條”兩個字，周雨晴一把拿過桌上的錢：“我不借了，你愛上哪兒借上哪兒借去，你以為我這是銀行啊？”
正大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可我……不能老拿你的錢呀。”
周雨晴賭氣：“那行，你給利息吧，百分之二十。要不，我不借。”
正大看著周雨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周雨晴又說：“不給利息也行，你就別在那兒放屁說跟我借。”
正大說那還是給吧。周雨晴聽正大這麼說，很是惱火，轉身摔門走了。看到周雨晴這個態度，正大心裏難受，為了湊足婚宴錢，還要低三下四去看周雨晴的臉子。看著眼前堆著的一大把散票，正大心裏越發難過起來。
讓他更難過的事發生在晚上起夜的時候，他打著哈欠從屋裏出來，看見衛生間裏亮著燈，父親抑揚頓挫的聲音從衛生間裏傳出來：“……讓我高興的是，這對新人今天攜手共同走進了他們的婚禮殿堂，開始了他們新的人生，做長輩的，也算完成了任務。在這裏，我最想感謝的，是我的親家，培養出了這麼好的一個女兒，讓我們家正義娶到了一個這麼好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