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問:“爹,你怎麼來家了?”

趙長祿說:“俺自己做主,出院了。”

對正義剛才的表現,周雨晴心存懷疑,她趴在客廳的窗戶上朝底下張望,看見正義跟在小麥後麵一個勁兒地解釋著什麼。

正義剛才一著急,把小麥說成是自己的女友,很大成分有幫助哥嫂解圍的因素,但也不乏私心。有幾回去電台找正大,他見過小麥,跟大哥也打聽過小麥的一些基本情況,知道小麥也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挺高興。正大看出他的心思,說他伺候不起小麥,讓他了卻這份心思。正義也知道自己跟小麥有點兒差距,但還是覺得這差距可以逐步縮短,他想著隻要自己找到份不錯的工作,就去跟小麥把話挑明。可計劃沒有變化快,今天的突發事件,讓他無意中把計劃提前給實施了。

在小區門口,正義攔住小麥,開玩笑地說:“我今天怎麼也算是英雄救美吧,你連聲謝腦不說。”

小麥生氣地說:“在你們家受了委屈,我還得向你說聲謝謝?簡直是笑話,虧你想得出來!”

正義一本正經:“這麼說就不對了啊,你的委屈可不是我造成的,你想要道歉去跟我哥要,至於我嘛,是因為給你當了一把男朋友,讓你有了台階下,所以我得向你要句謝謝……事情要一碼歸一碼。”

小麥說:“給我台階下?我用得著你的台階嗎?剛才要不是看在正大老師的麵子上,我非罵那個女人不可!是我犧牲名譽平息了你們家的內戰,你別本末倒置!”小麥扭頭就走。

正義討好地跟上來,要請小麥吃飯,小麥借坡下驢,兩人找了家環境不錯的咖啡店,正義說:“使勁兒點,我兜裏不到一百塊錢,錢不夠差額你補。”

小麥說:“我發現你們家的人嘴都好,是不是遺傳呀?”

“遺傳?是說我們家的人嘴形長得好?”正義有意識地摸著嘴巴,逗小麥開心。

小麥果然笑起來。正義說;“遺傳談不上。你看我爹像是能說會道的人嗎?”

小麥說:“中聽的話沒聽老爺子說過,損人的本事今天可是領教了。”

正義說:“他今天一準是以為我哥領了小三來家鬼混。”

“誰是小三?誰鬼混了?”小麥故作生氣狀。

正義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說我爹怕我哥跟我嫂子分開,他那是給我嫂子撐腰呢。”

小麥覺得,正大和周雨晴本來就分開了,還裝什麼虛假和諧,這不是找罪受嗎?別說自己跟正大什麼事沒有,就是有了,那也礙不著周雨晴什麼事。要是真有事,自己今天還真要跟周雨晴好好掰扯掰扯。

正義不想跟小麥討論大哥和嫂子的事,便找話恭維小麥,說小麥能說會道,要形象有形象,要口才有口才,真不應該隻當個導播,太屈才了,“得當主播!我看我哥都應該給你讓賢!”

小麥被誇得很舒服,她盯著正義,認真地說:“你真覺得我可以把你哥取而代之了?”

正義一看小麥當真了,忙往回找話:“你比我哥強,可以開辟新天地。”

小麥笑起來,正義也跟著笑,隻是心裏覺得有點兒對不起大哥。

兩人東扯西扯地聊了半天,小麥用小勺攪動著麵前的咖啡說:“以後我可沒臉進你們家門了。”

“千萬別,你要是不去,我爹心裏能係個解不開的死疾瘩。”正義探過身子,試探著小麥,“再說了,我都在我爹麵前誇下海口了,說你是我女朋友,你怎麼也得給我個台階下吧?”

“這麼說,你打算假戲真做?”小麥一臉嚴肅地問。

“我倒是想弄假成真,可你不會給機會呀,我這人比較有自知之明。”

“你沒試,怎麼就知道沒有機會?”小麥笑了笑。

“真的?”正義一臉驚喜。

小麥又板起麵孔:“你還真當真了?”

正義頓時失望:“要是這樣的話,那哪天你還真得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到家裏去一趟,陪我把戲唱完。你放心,過後我就找個理由把你甩了。”

小麥故作生氣地說:“你甩我?”

正義忙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在我爹麵前甩你……要不,以後的麻煩事就多了,以前是催我找女朋友,現在有了個假女朋友,他又該催著我結婚了。”

小麥笑了:“結婚?你膽子真大,這事也敢想。”

自從發生了上次的“洗手事件”,趙長祿就開始對洗手的問題重視起來。他在衛生間反反複複洗著手,讓周雨晴都著起急來,又不好意思說,悄悄躲進了裏屋。見客廳裏隻剩下正大,趙長祿出來,低聲問正大:“你跟剛才那姑娘,到底是咋回事?”

趙正大說:“不都說了嘛,就是個同事。”

趙長祿警告正大,要是敢有花花腸子,別說周雨晴不讓,他都不答應。趙正大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老爹相信。周雨晴從屋裏出來,說中午買的肉包子,正果愛吃,再熬點兒小米粥就行了。趙長祿對正大說:“多好的媳婦,上著班中午還回來給正果送飯。你得知足!”

周雨晴知道公爹的話既是說給正大聽的,更是說給自己聽的,雖然覺得有點兒假,心裏還是挺受用,去廚房熬小米粥的時候,就覺得渾身都輕快了不少。

趙正大發現南屋的門開著,一眼就能看到牆上那張孤零零的“周雨晴”,忙起身關上門。趙長祿說回來的時候,沒顧得上給好好買零食,趙正大借機讓他帶著正果去附近的超市看看。趙長祿挺高興地領著正果去了,他每次來,都盼著跟孫子親熱親熱,可孩子對他就是親熱不起來。為這,趙長祿還時常萌生出點兒小傷感。

看到老爹走了,趙正大閃身進了南屋,摘下牆上的“周雨晴”,又撅著屁股在床下找“自己”,周雨晴推門進來,有些納悶兒,朝正大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幹什麼你?跑我屋裏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