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哥替正果……謝謝你……”趙正大一把將趙正義攬進懷裏,嗚嗚哭起來。

“哥……”正義哭著,含糊不清地叫道。

一邊是寒風呼嘯的冬天,一邊是陽光明媚的春天,人生的悲喜劇就這麼開演了。正大、正義正在為正果傷痛不已時,周大媽嘴裏哼著小曲,一邊給外孫子換尿布,一邊逗孩子發笑,祖孫倆一個笑得陶醉幸福,一個笑得天真無邪。

周雨晴對眼前的天倫之樂視而不見,她躺在床上,心神不定,滿腦子的問號。現在,她滿腦子的疑問就是正義和正果是不是真把那五百萬給私吞了。

門開了,趙正大進來,他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徑直湊到嬰兒床前看著孩子。周雨晴抬起半個身子,不眨眼地盯著趙正大:“你還知道回來?”

趙正大回避著周雨晴的目光,他不想讓老婆看到自己沉重的表情,也暫時不想讓老婆知道妹妹出車禍的事。周雨晴卻誤會了:“看看我都不敢了?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趙正大一時不知道如何跟老婆說,拿起地上的盆想去洗尿布,被周大媽攔下了:“不用,你坐著跟雨晴說說話吧。”

周大媽端著盆出去了,趙正大隻好硬著頭皮坐到床邊上,佯裝看著孩子。周雨晴氣呼呼地踹了他一腳:“你說話呀!”

沉默片刻,趙正大耷拉著頭,遲疑地說:“本來,這件事……不想跟你說。”周雨晴一聽就急了:“那你就別說,等你們兄妹三個把錢都取出來花完了再說!”

“沒有,是正果……”趙正大一說起妹妹,心裏就堵得慌,眼圈不由就發紅總。

“正果把錢拿跑了?”周雨晴急問。

“正果……她,她出了車禍……現在還……昏迷不醒……”趙正大哽咽著,眼淚不聽話地滾落下來。

周雨晴一聽就蒙了,她後悔自己剛才不該這個態度對正大,更不該胡亂猜疑五百萬被私分了的事。這時候再去追問彩票的事顯然不近人情,她便攆著正大去醫院照顧正果。趙正大想起該去趟公安局,尋找肇事司機,便走了。

周大媽從水房回來,望著趙正大離去的身影,卻起了疑心。她覺得這事自己得親自去人民醫院看看,別讓他們兄妹仨合起夥來騙了,自己的閨女還蒙在鼓裏,傻乎乎在這兒給他們家生兒子。周雨晴覺得老媽疑心病太重,周大媽卻覺得人心隔肚皮,這世道上的人隻要見了錢,啥事幹不出來!

周大媽來到人民醫院趙正果的病房門口,發現門虛掩著,透過門縫,看到趙正義在臉盆裏洗了把熱毛巾,一邊給正果擦著手,一邊自言自語著:“沒事了正果,彩票丟了就丟了,大哥不怪你,二哥也不怪你。你快點兒醒過來吧,咱有小侄子,你都當姑姑了,不能沒個姑姑樣啊,老是賴在床上不起來,小侄子會瞧不起你的。聽話啊,聽話,睜開眼看看二哥……”

趙正義的話周大媽全聽到了,她驚愣著,胳膊一哆嗦,手裏提著的一袋子水果掉在地上。

聽母親說了正果的病情,周雨晴難過地抹了半天眼淚。雖說平日裏也會為些雞零狗碎的事偶爾和小姑子拌兩句嘴,但正果十回有九回都是讓著自己,相比之下,倒顯得自己有些計較了。兩人在一起處的時間長了,周雨晴甚至覺得這個小姑子已經不是小姑子了,倒更像是自己的親妹妹。

穩了穩情緒,周雨晴又惦記起那張五百萬的彩票來:“媽,你沒問問正義,彩票的錢什麼時候領啊?”

周大媽不想說實情,她怕女兒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便敷衍起來:“正果都成那樣了,我怎麼好張嘴再問。那是你們家的事,我一個外人不能問三問四,人家還當我惦記著分錢呢。”

周雨晴張口就來:“這有什麼不能問的?你是我媽,你去看正果,也是代表我。我是覺得,你看我現在住院生孩子得花錢,正果那兒……更得花錢,花多少還不一定哪。她幹了三年活,手裏根本就沒攢下幾個錢。那五百萬早點兒領回來,存在銀行裏還能吃點兒利息哪。”

周大媽繼續敷衍:“利息,沒幾個錢……”

周雨晴早就算好了:“三千五千沒幾個利息,那可是五百萬哪,按年利

率百分之四算,一天還五百多塊呢。”

周大媽似有所悟:“那……那是不少……”

五百萬沒有了,一夜又回到解放前,大手大腳肯定是不行了,現在什麼都得算計著花。周大媽歎息著,悄悄把護工辭退了。周雨晴聽說老媽把護工辭了,很不高興,抱怨老媽財迷,有福不會享,現在成了有錢人了,還這麼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