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媽這樣說,周雨晴有些不高興:“你就愛訓我,老讓我生氣,我還能下來奶水啊?”
周大媽被噎住了:“行行,你現在是富家太太了,我這當老媽子的連話都不敢說了。”
周雨晴嘟囔:“誰不讓你說了……”
周大媽不讓女兒請月嫂自有道理。平常裏自己就能伺候這個月子,趕上哪天自己有點兒事,還有正果照應,這個小姑子白住在家裏,搭把手做做飯,洗個尿布那都是應當應分的。
周雨晴卻不這麼想,雖說正果平時挺勤快的,可畢竟那是小姑子,使起來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平時自己在家裏對正果哪句話說重了,趙正大不說什麼,那臉卻拉得老長。關鍵是現在有錢了,請個月嫂也不過是一個月的事,如果這月嫂幹得好,還可以留下來當保姆。
母女倆掰扯了半天,誰也沒說服誰。周大媽害怕女兒生氣傷了身子,便轉移了話題:“你們家的事就是怪,嫂子生了孩子,這叔叔、姑姑連個麵都不照,可真有個穩當勁兒。”
“你又瞎尋思……”周雨晴嘴上這麼說,心裏其實早就想過這事了,隻是由母親提出來,她覺得自己臉上不好看。她不想讓母親覺得趙正大的弟弟妹妹拿自己不當回事,特別是在生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上。
周大媽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正大也是露一臉就不見人影了,反正我是覺得這事有點兒蹊蹺……有什麼事能比自己老婆生孩子的事還大?”
老媽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周雨晴越想也越覺得有點兒慌神,她在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能不能是正義和正果把錢取出來私分了,拿著跑了?周雨晴越想越後怕,急忙拿起手機想找到一顆定心丸,沒承想的是,正大不通,正義不通,正果還是不通,聽到的提示無一例外都是關機。周雨晴舉著電話,一下子蒙了。
“怎麼了?”周大媽驚慌地問。
“他們都關機了……”周雨晴忍痛支起身子要下地。周大媽連忙攔著:“你不要命了?”
“他們老趙家太欺負人了,想獨占不義之財,也不能這麼著急吧……”周雨晴越想越氣,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哎呀,不就是電話沒打上嗎?沒準是電話沒電了,這不是常有的事嘛!”周大媽安慰著女兒。
“什麼沒電!正大關機,正義關機,正果也關機,哪有這麼巧的事!正大從來沒掛過我電話,還關機。他們兄妹三個人這時候一塊兒關機,什麼意思不是明擺著嗎?他就是向著他們家人,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外人!”周雨晴嗚嗚哭起來,不光委屈,更是生氣。
此時,趙正大正坐在人民醫院辦公室的椅子上發呆,趙正義站在一旁更是沒了主意。護士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塑料袋,將幾樣東西倒在桌上:“昨晚兩個環衛工人把患者送來的時候,她身上就這些東西,你們查收一下。”
趙正義開始清點,一部手機已經摔壞,還有四五張十元的毛票和幾塊錢鋼鏰兒,頭發卡子、手絹、一包紙巾……所有東西都在,就是不見那張五百萬的中獎彩票。
趙正義抬頭盯著護士:“就這些?”
護士點頭:“對呀。”
趙正義跟護士要了環衛工人的電話,便和趙正大來到環衛處。送妹妹去醫院的兩個環衛工人很快找到了,開始人家還以為是家屬來答謝自己的,一個勁兒地表示這是自己應該做的,可後來聽著聽著就不是味兒了,敢情是來找自己要五百萬大獎的,一怒之下差點兒和正義動了手。多虧趙正大好說歹說才安撫下對方。兄弟倆又順藤摸瓜找到當晚送正果去醫院的出租車司機,依舊沒有找到那張彩票。
兄弟倆來到彩票中心接待辦公室。工作人員答複:全國所有彩票的兌獎原則都隻有一個,認票不認人。
趙正義提出一個要求:“如果有人拿著那張彩票來領獎,我們可不可以見一見那個人?”
“不可以,我們有保護兌獎人身份的義務。不過,我可以多說一句的是,你說的那張中獎彩票的獎金,今天早上已經被人領走了。”
趙正大和趙正義一下子愣住了。五百萬大獎就這樣擦肩而過,失意、沮喪、懊悔……兄弟倆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滋味兒。趙正義不甘心,向114查號台查詢妹妹正果最後接到的一個電話,114查號台說,那個號碼是路邊的插卡電話。
唯一的一點兒線索也斷掉了。兄弟倆回到正果病床前,默默無語。趙正義讓大哥去照顧嫂子,趙正大卻坐在床前不動,看著昏迷不醒的正果,他問正義:“彩票沒了,你恨正果嗎?”
“我想恨,可我……恨不起來了……”趙正義眼裏噙了淚水,哽咽地跪在正果床頭:“果兒,咱現在沒錢了,一貧如洗了,跟原來一樣了。沒事,我和大哥……不怪你,你快點兒……醒過來吧,啊,二哥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