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桔梗茶,我感覺混沌的頭腦有所清醒,忽然想起了女兒,便拿出從省城帶回的巧克力,匆匆向她房間走去。母親當即把我拉住,輕聲跟我嘀咕,說她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了,最好別再打擾。我又回到沙發坐下,忽然又想起梅蘭,怎麼半天不見她的身影,莫非她也就寢了;母親告訴說,她不在家;她去哪裏,做什麼去了;母親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露出不滿的神態說,她去哪裏我不曉得,不過我曉得她是搓麻將去了;我當時有些不悅,點燃一支香煙,一邊抽吸,一邊尋思;換位思考一下,倒覺得梅蘭出去搓麻將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夫妻兩地分居,老公很少在身邊陪伴,搓搓麻將即可娛樂,也能排除寂寞。從衛生間洗澡出來,我看見母親還在客廳看電視,觀看古裝電視劇,於是湊近她身邊,陪她看看電視說說話。看完電視劇,夜已經很深了,我催促母親去睡覺,順便探問梅蘭一般玩到什麼時候回家;說不準,母親回應說,有時三更半夜到家,有時天亮才回來。
母親去了臥室,我拿起手機,給梅蘭打電話,接連打了三次,沒有打通。“對不起,你所撥叫的手機已經關機,不能與你通話。”關機,又是關機,下午給她打電話,手機也沒有開;到底是有意關機,還是電池沒有電了?難道從下午開始,她就一直在牌桌上戰鬥?好久沒過夫妻生活,真是急於盼她回家,以便痛痛快快親熱一番,盡情享受男歡女愛;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感覺焦躁不安;電視機依然開著,我手摁遙控器不斷變換頻道,無論哪一台節目,都不能讓眼球吸住,隻好將它關了。室內異常寂靜,隻聽見牆上時鍾嘀答作響,秒針慢悠悠地移動,轉了一圈又一圈;當我發現時針已指過零辰一點時,再也沉不住氣了,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像一頭發情的公羊焦急地踱來踱去。
一直踱到淩辰三時,才等到梅蘭回來。看見她,我馬上有所感應,急切將她擁抱。沒想到,我的激情並沒有得到她的響應,她隻是無精打采地打了一個哈欠,屁股往沙發一坐,隨即吩咐我給她倒一杯水;她的冷淡,猶如冷水將我的欲火潑熄一大半,不免叫人心寒;她到底是打牌疲憊不堪,還是對我不再依戀?我心裏不禁冒出這個疑問。夫人,請慢用,在把茶水遞給梅蘭的時候,我仿照丫環的語氣調侃道,夫人這麼晚才回家,真是辛苦您了;梅蘭以為我故意揶揄,頓時板起臉孔,很不客氣對我說,這是我自己的家,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你管得著麼?我有些窩火,忍不住告誡她,偶爾抹牌娛樂未尚不可,但是要適當節製,玩到三更半夜回家就不妥,再說娛樂方式很多,比如上上網、看看書或者唱歌跳舞,恐怕勝過抹牌賭博。
“牛鎮長,你甭跟我唱高調,”梅蘭冷笑道,“咱倆結婚以來,一直分居兩地,這樣守活寡的日子我實在忍不下去了;以前催你跑調動考研究生,你總是找理由搪塞,壓根兒沒當一回事;如今做了鎮長,更是以事務繁忙為由,一月難得回家一次。這一回,咱倆得攤牌,要麼你辭去那個鎮長職務,回H城跟我一起過;要麼咱們好說好散,你奔你的前程,我過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