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療傷
雅城,顧名思義是個文明的城市,這裏四季溫差不大,也有“春城”之稱,正值暑假,趁空來遊玩的、怕熱避暑的人不可計數。
丁寧下了火車,提著小小的行李擠在人群中,聞著人體發出的各種怪味,胃裏翻山倒海地攪動,引起一陣陣惡心,要不是腹內空空,恐怕早已吐了。
“寧寧,寧寧,我在這兒!這邊!”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丁寧激動到差點掉出眼淚,循聲望去右邊,隻見三哥丁任飛雙手高舉寫著“丁寧”二字的紙牌,站在護欄外,顧不上人流的擁擠,一個勁地揮舞著。
“三哥!我在這兒呢,看到你了!看到你了!”一疊聲地叫著,一樣使勁揮舞著胳膊,大家都巴不得有雙翅膀能飛過去。
好不容易擠到丁任飛身邊,丁寧毫不避嫌地投進哥哥懷裏,久違了的懷抱,好溫馨哦,她有點想落淚,埋頭進哥哥懷裏,一如小時候般的撒嬌:“抱抱我,三哥,抱抱我,好想你,好想你……”
莫名其妙的熱情,丁任飛有點吃不消,但他還是擁緊了她,血管裏流動著相同的血,不管時間長短,不管身份高低,斬不斷的是親情,親人就是親人,親人間築成的感情圍巢,永遠是你避難的港灣。
丁任飛一動不動,任由妹妹依偎著,作為哥哥,他想讓她依靠,昨天她打來電話,很突然地說要來玩耍,往年的暑期她都放假就來的,這次不知道去哪裏了,爸爸沒有告訴他,她也沒有給他通過電話,因為妹妹有些任性,但絕對不會魯莽,她是有主見的人,擔心是有的,不會多餘,大家心知肚明,爸爸沒有提及,他們做哥哥的就沒有過問,從小一直如此,養成了習慣。
“三哥,我想睡覺。”累了,真的,見了親人就更累了,丁寧想好好睡一覺。
丁任飛所在的部隊隸屬雅城陸戰部隊,軍營設了親人招待所,丁寧住進了招待所,理由是:探親。
來部隊兩天了,丁寧借口暈車,整天蒙頭大睡,三餐都是丁任飛叫了又叫才勉強吃幾口。急得丁任飛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那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三天早晨,丁任飛拿著盛滿飯菜的餐盤進來,見她雙眼睜得圓圓的,瞪著天花板,神遊太虛去了。
“寧寧,寧寧。”叫不醒,丁任飛隻好用手搖她,“寧寧,你怎麼了?別嚇人哦。”
“哦,三哥。”感到手上的痛,丁寧才恍然回神,呐呐地叫。
“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能告訴三哥發生了什麼嗎?”
“嗯,那個……”丁寧遲疑起來,欲言又止,該不該把發生在李家的一切告訴哥哥呢?說吧,怕他笑話,不說吧,憋在心裏怪難受。
望著哥哥充滿關切的目光,她不再隱瞞,“我放假到了李誌堅他家,是從他家過來的。”
早在見到妹妹時,她的衣著,她的疲憊,她的沮喪,還夾著深深的絕望,不用說也猜到了九分。她傷了痛了,又何必去刨根問底呢,她遠遠的奔來找哥哥,不就是想尋求一個療傷的地方嗎?所以他看在眼裏,痛在心頭,卻不去問,為的是要等到她想說才說。
“噓,寧寧,有什麼事以後才說,你先吃飯,等下四哥要過來。”
“四哥要過來?”丁寧驚喜地彈跳起來。四哥丁耀祖和她隻差兩歲。小時候,兩人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感情比和其他哥哥們的更深。丁耀祖性格外向,喜爭強好勝,學習上不努力,功課要妹妹幫做才能完成。初中畢業後,說什麼也不肯再讀了。和社會上一幫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吳淑弟是個眼裏容不下半點沙的人,兒子成天鬼混成了她一大心病,想法設法要使他步上正軌。可是,跟隨大哥學室內裝潢,他塗鴉一月不到就溜回家睡大覺。跟二哥學廚藝,辣椒、胡椒亂放一氣,氣得丁顯超拿著鍋子要砸他。沒辦法,找關係才把他送到部隊當兵,用媽媽的話講,就是接受再教育。說也奇怪,丁耀祖天生是個軍人的料,剛到部隊就規矩了,三個月的集訓下來,就當上了班長,此後就青雲直上,現在已經是個指導員了。申請調整時,他和三哥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