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幽涼,時值大夏王朝夏曆九年深冬,荒郊外的夜色尤為詭異,冷風似刃劃得樹枝嘩嘩作響,如同陰間索命鬼使手中的鏈條所發出的聲音。
皎皎月色下的亂葬崗內發出陣陣聲響,隱隱約約有喊救命的聲音,一聲,一聲,越來越低。那大抵是被索的鬼魂所發出的不甘求救。
求救聲漸漸微弱,森冷的月色籠罩在大地上,卻始終透不過層層土壤。
黑暗棺槨裏的黑影機械的重複著敲打棺木的動作,雙手酸軟無比,黑影卻沒有一刻停歇。小心翼翼的放緩了呼吸,因為在這狹小的密閉空間,氧氣會很快耗盡。
身體炙熱,腦子昏昏沉沉,身上的藥效逼得黑影呼吸粗重,然而很快止住自己的呼吸。
天色漸明,一個身著破敗紅嫁衣的‘女鬼’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寥寥幾個行人皆被嚇得屁滾尿流,而紅衣女鬼最後撞進了風姿樓的大門。
風姿樓是上京最大的煙花之地,盛名在外,不單有服侍男子的美女,更有服侍女子的小倌兒。
大夏王朝,晨越最初還以為是華夏曆史上第一個王朝大夏,最後發現隻是名字相同。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而上京便是這個國家最繁華的地方。
“我找頭牌小倌兒。”
隨手扔給老鴇一枚隨身玉佩,見慣了好物什的鴇媽眼中劃過一抹異樣。
濃妝豔抹身材肥碩的鴇媽硬是將嘴中趕人的難聽話吞下,十分熟練的擠出諂媚笑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女子。
“頭牌不接客。”
女子恰好抬起頭,一雙杏眼透著寒意,眉目清秀如畫,單手撐著紅柱,語氣不耐,“那便找個相貌好些的。”
這個時間的大堂隻有幾個醉客,大半客人此時都歇在了溫柔鄉裏。
寥寥數名尋花客還在讚歎著昨日相府千金蕭晨越和皇家晉王的婚禮之盛大,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新娘如今就在他們不遠處站著。
昨日是蕭晨越大婚,外人看來是承了天恩,否則區區庶女怎能嫁入皇家?外人都道丞相夫人大方善良,否則怎會給煙花女生的庶女這般好的姻緣?
可隻有蕭晨越知道,這樁婚姻是一場陰謀。
原身意外落水,醒來之後身體裏的靈魂便換成了她。而她,在大街上走著走著突然眼前一黑,再睜開眼便成了這個朝代相府蕭家的千金。
她剛穿到這個同名同姓的庶女身上兩三天,一心隻想回家,卻被人迷昏送上花轎,還在新婚當晚被新郎下媚藥,然後被扔進棺材活埋。
鴇母還來不及應話便被人截了話頭,“主人,奴家等的好苦。”
從紅色樓梯上緩步而下的男子,麵容精致眉目如畫,在這脂粉氣十足的地方,他不像是紅塵頭牌,倒像是走錯了地方的文弱書生,眉眼間還帶著一股無辜。
來人膚色白皙,墨眉挺鼻,狀似桃花的眼眶裏盛著澄澈明亮的黑色寶石,望著那雙眼睛,就好像是在望著天上的皎皎明月。
隨著主人的明媚一笑,圓月便成了月牙。他的眉眼本極具豔麗,卻生了一張櫻桃小唇,笑起來的時候格外軟糯,帶著幾分孩子氣。
這人的古相和皮相都美到了極致。
蕭晨越一時看呆了,仙子帶著明媚的笑,桃花眼定定看著蕭晨越。清新好聞的味道竄入鼻息,冰肌玉骨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