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夢裏花又落
“長風?”雨逝的言語哽咽了一下,無神的大眼泛起一層淚光。
心疼不已的行雲將她摟進懷裏,有些不確定地問:“小妹,你打算出去與他們相認嗎?”
搖了搖頭,迅速從袖中抽出手絹,把示弱的淚拭去。她仰起臉,朝著行雲的方向,對著空氣說:“大哥,我一定要讓自己和所有人死心。”
“唉。”越發心疼的行雲無法再做更多的開導或說其他什麼的,隻是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緊得好象心可以不再疼似的。
讓萘萘幫自己重新梳洗,確定臉色不再慘白難看之後,雨逝才比平時更加小心、更加平穩地走出她的休息室,走進她操辦的雨蕭閣的大廳。靜靜地坐下,細心地聽著顧言和付意將外層珠簾放下的聲音。
“雨逝?”長風試探著輕喚,因為無法置信,語音竟然在顫抖。
放於桌下的手抖了抖,雨逝摁著衣角,假裝自己沒聽出無限的相思與心酸,努力地保持鎮定:“對不起,小女子名為孟雨燕,不知請問公子剛剛叫的是誰?又有何事找小女子言談?”
雖然嗓音啞了些,但這分明就是雨逝的語調啊!長風、司馬文以及可茵迅速來到簾子前,打算馬上衝進去,想好好看看她,看看她到底過得好不好。可是,顧言和付意卻將他們攔住。
“雨逝!我是可茵啊!雨逝!”可茵痛苦地呼喚著。
見小姐失意的臉晃過一絲不忍與傷痛,顧言連忙開口:“對不起,幾位貴客。我們家小姐名為雨燕,不是各位口中的‘雨逝’。不知你們所說的‘雨逝’,是否和我們小姐長相相似?”
“長相相似?”司馬文不願相信地叫出聲:“雨逝!就算你恨我們,也不能不認可茵吧?你知道為了找你,可茵和長風受了多少累嗎?你知道這三年來,可茵的眼睛哭腫過多少次嗎?你居然不肯見她?!
司馬文的言語之外,雨逝聽到了可茵止不住的哽咽之聲,她的心無助地抽痛著!即使是隔者兩層珠簾,仍然能感受到長風灼熱的視線穿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緊緊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不能啊!她哪有什麼未來可言?雖然她不恨他,可是,身為她這樣的一名女子,又怎麼能毫無保留地繼續與他相守?而她又怎麼可能永遠守在長風的身邊?況且,即便她可以待在他身後,她又能陪他一輩子嗎?
許久,她才緩緩開口:“顧言,付意,把珠簾收起來,我想和幾位客人好好說說話。”
“可是小姐……”付意擔憂極了,但剛開口,話就被顧言微笑著打斷了:“付妹,照小姐說的做吧。雖然隔著珠簾會見客人是老規矩,但今天也許情況特殊,小姐和幾位貴客有緣吧。”
“顧言,需要你多話了嗎?”雖然從來不曾說過重話,但雨逝突然開口這麼說。當然,這也是事先顧言這個機靈的家夥教她這麼說的。
“對不起,小姐。”顧言低下頭,退到一邊,但心裏可沒少嘀咕:小姐說這話怎麼還是像跟人談心的語氣啊?
長風等人卻愣住了:這是雨逝嗎?那個從來不讓萘萘叫小姐的雨逝?那個對人親切和藹的雨逝?這三年,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各位請坐吧。”剛剛顧言甩了兩下珠簾,應該是他們現在還都站著。付意給她上鐵觀音事敲了兩下桌麵,那麼人數應該有十幾個人了。所以,她又說:“顧言、付意,給所有人都上茶吧。”
可茵、長風和司馬文看著人從內室走出來,坐上廳裏的專座,穩穩地端起右手邊的茶,喝了一口,點點頭,就見付意走上前,幫她把杯子退下,端離客廳。他們齊齊愣住了!
長風緊擰著的眉頭送了一下,但心卻揪得死緊!這……這……這!這哪是雨逝啊!這分明就是完全不同的陌生的一張臉!他衝動地衝了上前,想仔細觀察那張臉。是的,一定是雨逝不願見他,戴了麵具之類的。但她的臉光滑無暇,不比雨逝的柔美,但卻有她的另一種風情。走近她,不再有玫瑰花淡淡的香味,倒是鐵觀音伴著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難道又尋錯人了?
將長風的不解和失落收進眼裏,可茵眼裏的失望也逐漸放大。她癱坐在大大的椅子裏,再也無法自製地抽泣起來。司馬文無言地將她抱緊。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雨逝心中的那片失意的洪水已經淹沒她的整個心田。但她仍是微微笑著開口:“請問,這位小姐她……”
長風艱難地開口:“你,真的,不是雨逝?”
“公子,請問你們所說的雨逝姑娘真的和我長得那麼像嗎?”
“不……不……你們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就連聲音也有些不相同。可是……可是為什麼,你的感覺這麼熟悉呢?”長風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
眼底湧起一絲落寞,雨逝微微皺眉:“不好意思,這我恐怕就不知道了。請問諸位還有什麼事嗎?”她的嗓音確實是嘶啞了些啊。哭了這麼些年,吐了這麼些年,嗓子能好到哪裏去呢?
還能有什麼事呢?既然眼前的人不是雨逝,那麼他們就隻能再次踏上尋找雨逝的路程了。司馬文見長風已經不能回話,就回答道:“我們見小姐店名為雨蕭閣,便想起一位故人來。敢問小姐這店名可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這個……”雨逝剛想編個理由,眼明手快的顧言及時通報:“小姐,蕭姑爺帶著小小姐來了。”
“娘!念念來找你了!”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娃一手抓著一串糖葫蘆,一手牽著一名高大公子的手從大門外進來。
雨逝笑了起來,那笑裏有一死幸福,但更多的卻是慶幸。可那笑看進長風的眼裏,卻是針紮般的痛!當他看見那名蕭姓男子走近她,將她摟在身側,還親昵地叫她“燕子”時,他再也待不下去了,留了句:“今日打擾了,在下告辭。”便想率先離去。
這時,那位姓蕭的公子卻說了一句話,將長風匆匆的步伐牽絆住了:“閣下好眼熟,是京城人氏嗎?”而他身側的雨逝猛得身子一僵,不明白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