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半數的守護都在司馬文那兒,但長風一點兒也不介意自身的安危。當司馬的無情針一發出,他也抽出懷中的清風扇,眼色一斂,迅速與啟龍對起招來。兩人招招見狠。絲毫不念兄弟之情。兄弟?哈,真是全世界最諷刺的一個詞啊。
黑夜中,隻見一道白影與一個飄著白緞的影子不停糾纏撕打著,時上時下,劍聲淒厲,招術狠辣,每一招每一式足可以致人死地。而影子四周,長風的影子軍,麒麟團不斷地抗擊著德日調來的親衛隊。刀劍嘶鳴,刀光劍影中血肉橫飛。
“王爺,啟龍和長風已經打起來了,到時我們隻需坐手漁翁之利就可以了。”安芙蓉緊挨在德日身後,隔著一段遙遠的距離看著柳楊鎮外的一處地方,那裏,正在演繹著一段撕殺。
本該暗自慶祝的德日卻在此時看向蔣星月,那個臉色發黑的蔣星月。無論怎麼威脅,安芙蓉都不肯承認她對蔣星月下過毒,而且,沒人能夠判斷出蔣星月到底中了什麼毒。而且,無論他怎麼阻止,她都堅持要跟著來。為此,還挨了他的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他的心很疼。
“怎麼了?”德日問道。
“有人。”即使是中了毒受了傷,但殺手的敏銳直覺讓蔣星月全身緊張,立即進入高度警戒狀態,並不自主地將德日護在身後。
“麒麟團?”德日皺著眉,“怪不得少了那麼多人。”他停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啟龍的護衛隊?還有江湖七鷹?”
直到這時候,德日的人馬不得不一步步往旁邊退,但無奈地被其他兩方人馬圍住,不敢輕易行動,隻好向激烈的戰圈靠攏。
齊勝的屍首被扔到德日身邊,濺起的灰塵與血液弄髒了啟龍嗜血的心情,正想拚命,卻發現所有人都已經擠進一個戰場。長風手中的清風扇隱約沾著啟龍的血,啟龍手中的龍嘶劍以劃破長風扇麵的印章,而才踏進戰場的德日,則緊握著日月雙刀。
第三次三王會麵,隻不過這次大家都操著家夥。
一道身影落在啟龍麵前,緊接著,戰圈外又陸續出現一些人。
長風眼中已有隱忍的淚在不住地滾動,但他使勁睜大眼,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看清由回雪攙扶著的雨逝是否安然無恙。
馮傲無奈地對長風道:“長風,我不想傷你,但你知道,保護啟龍又是我的職責。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雖然馮傲也想劈了啟龍,可是,這是最後一次,從此恩怨兩清。
長風僵硬地點點頭。
行雲將昏迷的孟落原輕輕放進祿叔懷裏,又從屬下那兒揪出麵目全非的劉業踢到眾人麵前:“雨逝就是他抓的。”接著,他看也不看長風是怎樣將劉業由上往下活生生劈成兩半,又走到德日麵前:“為什麼你連無辜的人都不放過?”
被行雲犀利的質問眼光緊盯著,德日隻是輕輕一笑,不再說什麼。
丁雨逝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開口:“星……星月,就是……被……被安芙蓉和……和劉業抓的……還被紮了……紮了一針……紮了……一針。”
原本就懷疑的德日咆哮起來,但還未觸及安芙蓉,就見她向自己發出一枚暗器。還未反映過來,就見蔣星月擋在他麵前,微微輕顫的身體終於失去所有力量,往後朝他倒去。
惶恐地接住蔣星月,第一時間內的德日竟有些茫然,他低頭,見蔣星月吃力地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臉,含淚閉目,手垂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德日居然迸出一串笑。他左手攬住蔣星月的身軀,右手把持一雙刀,將安芙蓉逼向德日:“這就是你的目的?”原來所謂的愛真的會使人失去理智。
即使說長風是德日最強勁的對手,但此刻,他們兩個眼神一瞟,使一致決定先處理掉啟龍。
於是,又一場混戰開始。
這一次,打得十分艱難。馮傲得護著啟龍,又不能傷了行雲,長風以及司馬文;長風他們要殺德日又怕打到馮傲。最無顧忌的就是德日了,但因為不願放手將蔣星月的屍首放在一邊,他還是處處受製於啟龍的守護隊和安芙蓉的暗器。而且,江湖七魔也不是等閑之輩。
見突圍有困難,安芙蓉在拋出煙霧後,將身心俱乏的丁雨逝抓在手中,以一支毒針頂著雨逝的下巴,又朝一直躲在後方的一個手下做了個手勢,就見蘇思芸壓著肖戀戀走了出來。而蔣星月的屍體也被她讓人搶在一邊。
啟龍隻是愣了一愣,隨即立刻瞥開雙眼,繼續戰鬥。而長風卻險些被七魔的劍擊穿咽喉,幸虧雷焰及時挑開長劍。
“不!”長風全身冰冷地喊著,喊出了武瑤堡所有人的恐懼。
“嗬嗬,沒想到你們幾個兄弟倒是挺有情有義的嘛。”安芙蓉笑笑,“好象六王爺的心腸硬一些哦。”說著,她使了個眼色,她的手下往肖戀戀的腹部就是一拳,而纖弱的肖戀戀頓時噴出一口血。
啟龍的臉色隻是微微一變,但場上已經全部停滯下來。
不斷地向安全的地方撤退,安芙蓉猖狂地笑著:“你們打呀!繼續打呀!你們這些驕傲的男人不是都很會打嗎?怎麼都不打了?心疼你們的女人了?哼!還真是偉大的情感呐!”說完,她憤恨地踢了躺在一邊的蔣星月的屍體一腳:“為什麼即使她死了,你的眼裏依舊隻有她!”她有狠狠煽了丁雨逝一巴掌:“我最討厭你們這種隻會勾引男人的賤貨!”
鮮血順著雨逝的嘴角劃落,夜裏的涼氣襲入她的病體,她虛弱地攤倒在蔣星月的屍體旁,卻又被揪起長發,被狠狠地拖了起來。
即便是咬斷牙齒往肚裏吞,長風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但眼睜睜地望著心疼的人受傷,又有幾個人能受得住?
“想把她換回去嗎?”安芙蓉開始嫵媚地笑著,“八王爺,往你的胸口刺一下試試嘛,就用你的清風扇試試啊。”
長風雙眼噴火地瞪著安芙蓉,看她作勢要將毒針刺向雨逝,他牙一咬,想也不想就掄起清風扇。
“不!”雨逝拚盡全力喊道:“大哥!快阻止他!”
行雲擋下長風的清風扇,兩人堅定地望下雨逝。
安芙蓉惱羞成怒,剛想叱喝幾聲,卻見雨逝將她的身體迅速向她倒來。由於沒站住腳,安芙蓉竟然被丁雨逝撲倒在地,連毒針也飛了出去。眾人見機,立即衝上來。安芙蓉見難逃一死,便發誓要拉個墊背的,於是,趁著有一定距離,她又一次扯過丁雨逝的長發,在手下的掩護中一步步退向懸崖邊。這下子,連影子軍團都奈她不得。
眾人隻好再一次止住腳步。
“想死是吧?我成全你!”安芙蓉的拳發泄在雨逝的身上。
長風、行雲、回雪、馮傲再也無法隱忍,四個人帶著泣意吼著撲向安芙蓉,卻安芙蓉對德日說了聲“都是你逼我的”後拖著雨逝跳下懸崖。
“不——!”要不是馮傲、司馬文、雷焰和祿叔拖著,孟家三兄弟和長風差點就跟著跳下去救人了。可是,漆黑一片,即便事後武瑤堡的人再怎麼找,也找不著他們小姐的屍首。而長風他們發狂似得見人就砍,逢人就殺。
“德日、啟龍、長風!你們住手啊!”突兀的一聲女子尖叫的嗓音竟在一群打打殺殺的刀劍聲中特別響亮,三個王爺一起回頭:原來是柯雨絮、司馬玲、千嫣、錦瑟她們帶著所以能出聲的人全來了,全部的人一起喊,才能在一片混亂中有點聲響。
“其實,你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啊!”鍾千嫣大聲叫道。
“不可能!”三個王爺對望一眼,視線立即嫌惡地分開。
千嫣知道他們不會相信,隻好又說:“我以前一直都在懷疑,隻是不敢相信而已。昨天,我父親派來的人帶了個口信,說皇上馬上就會抵達柳楊鎮了,一切真相即將揭開。你們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決定啊!”
沒有聲響的戰場是沉默的,而沉默的戰場卻於是最可怕的。
“報!”“報!”“報!”三聲“報!”,分別來自不同的三個方向,分別是三個王爺安排在外的探子快馬加鞭趕來的回報,卻在同一個時間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報上同一件事:“報!皇上將親臨柳楊鎮,最遲明日卯時到。金陽公主與鍾學士隨駕左右。”
德日抱起蔣星月,沒有任何眷戀地挺直背脊,穩穩當當地離開。他的手下將他孤寂的身影迅速遮掩,重疊,淹沒。
啟龍帶著肖戀戀,失魂落魄地離開,一步三回頭,目光緊鎖長風。
長風早已麻木,跪在懸崖邊,望著逐漸發白的天際,滿耳是派出去的人找不到雨逝的回報。他的心越來越沉重,人卻又感覺飄飄忽忽的,一口氣都不敢喘,誰叫也聽不見似地跪著,跪了許久許久,一動也不動。
第二日,被馮傲他們架回來的長風迷茫地問著第十一次:“安芙蓉的屍首找到了,那雨逝的呢?雨逝在哪?她躲到哪裏去了?”
新苑裏慘雲愁容纏繞,找不著人的失望和焦慮使眾人即將崩潰,而心慌意亂的錦瑟險些小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