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眸淚(2 / 3)

“早就聽說她行事乖張,今兒個一見,長得也就這樣,還有疤呢。”

“我倒是第一次見著她,聽說她一出世就克死了她娘呢!”

“是嗎?我聽我娘她們說,有個算命的給她卜過一卦,說她天生克母克財呢。”

……

各種議論紛紛響起,眾人異樣的有色眼光投在雨逝身上竟都有了它們各自的理由。大家毫不避嫌,肆無忌憚地大聲談論著,每一聲每一句都讓雨逝的頭重一分。

呂鳳玩弄著指甲,好不開心地挑著釁兒問雨逝:“我說二表妹啊,今天客人這麼多,你可別做出什麼奇怪的事讓大家不愉快哦。”跟在呂鳳身後的林水不禁笑得十分得意。

雨逝的發絲輕輕掬兩撮垂在肩膀,微微遮掩去年被呂鳳不小心劃破的臉,細弱的雙肩無聲地緩緩鬆垮,任黑發流下,為低垂的臉遮擋那些行色眼光,為極力遮掩的淚意尋求一寸一毫的避風港。但萘萘可忍不住了,這樣一口氣她家小姐咽得下,她可吞不下含不住:“表小姐,你實在太過分了!什麼奇怪的事不都是你們搞出來的?”

“啪”的一聲,呂鳳著紅丹的右手毫不留情地甩向萘萘,萘萘那精致可人的小臉上赫然顯映著五個手指痕,還有幾道被長指甲滑破的傷口。雨逝冷眼,終於在一片幸災樂禍的議論中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呂鳳顯然有些痛的手。

“看什麼看?眼睛大就敢這麼瞪人啊?”呂鳳推開為她揉手的林水,極其囂張地走到雨逝身邊,“不教訓教訓她,都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一個小丫頭居然也敢在我呂鳳麵前叫喚。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說完,她還想再給萘萘一些教訓。

又是一聲“啪”,雨逝給了呂鳳一巴掌:“還你的。做人別太過分了表姐。這是丁府不是呂宅。要鬧的話也要分清場合。”

“你!你!你……你居然敢打我?!”呂鳳長這麼大,頭一回挨打,而且還是在這麼多人麵前。這種委屈她怎麼可能是她呂鳳能忍受的?她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她眼前似乎冰冷迫人的雨逝,正不知熱和是好,瞥見了大廳的偏們已經打開,她娘親一把衝了過來,將她搶進懷裏:“我的寶貝女兒啊!你的臉怎麼了?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連你都敢打?”說完還誇張地防聲大哭,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姑母,是她!”

“對!嬸嬸,就是她!”

……

眾人十分積極地為這對哭得死去活來的母女指出傷害呂鳳的“凶手”。雨逝感覺到萘萘的緊張,便悄悄握住萘萘的手,衝萘萘虛弱地可茵可茵。

“大哥!你要為我們呂鳳做主啊!大哥!你瞧瞧你女兒那狠勁!把我們鳳兒都打成什麼樣了!”呂鳳的娘親丁蘭扯著丁員外的一隻袖子,抹著眼淚為女兒出頭。

大廳裏的議論聲浪一般漫過門扇窗欄,衝淡了壽慶的歡慶氣氛,不少人探出頭來好奇地湊著熱鬧。

於老板附在王老爺耳邊熱烈地說著:“這個聽說就是丁員外的二女兒啊,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娘;滿月時克死她外婆。後來被武瑤堡的人撿去當義女了。就是穿淡安堵內的月牙色衣裳的那個。”

“是嗎?我還聽說萬大仙曾經替她算過命,說她命硬,必須在十三歲的時候用方行院落將她圈起來,困住她,不然她可能會克死丁家的男丁呢。”王老爺也是個市井上的流言他自然也沒少聽,於是講起來也是津津有味。

形形色色的譏諷灌入了丁員外盛怒的心裏,他揚起手便是送了雨逝兩巴掌:“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滾回你的餓房間去。從此以後再也不許你再踏進大廳一步!即便是走偏門也隻準你走花廳邊上。還不快給我滾!”

攆走雨逝,丁員外陪著笑臉安撫著呂鳳:“鳳兒啊別傷心,有舅舅在呢,久久一定會為你做主。等明兒個你娘回家時你就在舅舅這繼續住著,直到舅舅幫你找到婆家為止。”呂鳳眼裏放出異樣的光彩,她甜甜地笑著,很是滿足。

回到大廳裏,丁員外打著揖向眾人致歉:“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小女不成器,打擾眾人興致了。請各位盡興!盡興!來人啊!繼續添酒!”

雨瀟舍的門緩緩合上,萘萘轉過身,看到急步走回房的雨逝的腳步有些淩亂。細心的萘萘突然發現,十五歲的小姐居然有些站不直了!

“想什麼呢萘萘?”雨逝拿著藥膏出來,輕輕地為萘萘搽拭傷口,“今天真是委屈你了,我的小萘萘。總是跟著我過這種日子……”

看著雨逝腫起的雙臉,發紫的嘴角還有未幹的血漬,失控的萘萘忍不住在三月末仍有些寒意的風中抱著雨逝放聲痛哭!

一步步走出大廳,終於可以永遠擺脫丁府的雨逝又一次回頭看了看這個曾經讓她深惡痛絕的地方,再次看了看養育她五載的生身父親一眼,一個轉身,她徐徐跪下磕了兩個響頭:一叩首,感謝父親大人養育之恩;二叩首,望父親大人多保重。

落原和柯雨絮一人一手將雨逝扶起,離別了一點表情都沒有的丁員外。

這個狠心的男人,就因為最喜愛的妾室難產致死,就將一切怪罪於產下女嬰。再加上那個算命先生的胡言亂語,竟將丁府的所有不如意全數歸咎於雨逝!這是誰的錯?難道這就得算是雨逝欠丁府的債嗎?拿老天究竟要讓她背負多少債務降臨這人世間?居然將他們給她取的“丁雨燕”改為“丁雨逝”,說是要她永遠記住她的母親為她而死,她是帶著詛咒來到這個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