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雨一瞥
“可茵啊,你又要出門嗎?這些天你幾乎每隔兩天都要去一次丁府,爹很擔心啊。”好不容易忙完公事,韓大人在自家大門口堵住了形影匆匆的女兒。
這邊瞧瞧,那邊看看,可茵的頭可大了:“嗚!這個司馬文怎麼又跟班啊!爹!我好幾天沒去了,本來說好今天中午去雨逝那兒的,總不能說不去就不去吧?”說完她又回頭衝司馬搖頭:“人家說不想見外人,不會見你的啦,死了這條心吧你。別再跟我了!”
司馬文不爽地哼了聲,扭頭走向客廳,那裏坐了個相信可茵的話的長風,不過這次為了喝口茶,長風倒是很有耐心。
韓大人同情地看著司馬文,禁不住問可茵:“可茵啊,那個二小姐還不同意見長風和司馬嗎?”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韓大人和長風已經混得很熟了,終於也跟著叫“長風”而不是什麼“王爺”或“八少”之類生疏的稱呼了。
擺擺手,可茵做了個無能為力的手勢:“今天再試試吧。”
“這樣吧女兒,你找個時間帶她回來吃頓飯,爹也想見見這個丁小姐。”
“雨逝不會答應的,我都說過好多次了,她都隻是搖頭不說話。不信您可以問翠娥啊。”打第一次去過丁府之後,翠娥每次都跟著可茵去雨蕭舍,既有香香的茶喝,又可以和可愛的柰柰玩。
“這樣啊?那沒辦法了。你盡量早些回來,總讓他們自己出去玩,你好歹也找些時間陪陪他們,畢竟人家是客人。”
可茵點點頭,交代了聲後就起翠娥死命走,做轎子實在太慢了,還被司馬給笑的。
還在半路呢,眼尖的翠娥就瞄到了街角活蹦亂跳的柰柰。她趕緊拉住可茵,說:“小姐,是二小姐和柰柰呀!”
“在哪呢在哪呢?我怎麼都沒瞧見?”可茵順著翠娥的手所指的方向什麼也沒看見。
“就在那啊!現在已經走到那棵杏樹下了。”
那頭可茵還在四處搜索雨逝她們的身影,這頭的柰柰也看見了翠娥:“翠娥姐!可茵小姐!”柰柰蹦蹦跳跳地朝前方跑去。
正在想心事的雨逝也被叫醒了,她對可茵所在的地方微微一笑,收起自己的思緒,急步追著柰柰走上前去。
不等可茵開口問,柰柰就說開了:“府裏今天傍晚要宴請賓客,雨逝姐怕吵就和我出來了。”
雨逝點點頭:“是這樣的。今天我們去書閣好嗎?我認識一家書局,那裏挺不錯的,而且,今天我想找本元曲念念。”
“去書閣?元曲?”可茵愣了愣,“你的書房裏不是有很多唐詩宋詞元曲之類的嗎?”
雨逝沒說話,柰柰偷偷地俯耳告訴可茵:“小姐今天心情很差,心情不好就會碰碰樂器或找些詩詞曲兒的看,但今天府裏太吵了。”
認識半個多月快一個月了,可茵還是第一次注意到雨逝的眼裏除了淡然之外還有一絲絲的悲痛,和當初在船上看見時的神色十分相像。她擔憂地問:“雨逝,你沒事吧?”
“沒事。”
可茵想了想後詢問道:“雨逝,去我那兒好嗎?我昨天剛從書閣抱了幾本書回來,本來想問問你有沒有想看的,有的話明天再給你送過去。不如現在你自己去挑吧,而且為房裏也有琴。你看怎樣?”
“是啊是啊二小姐,我們小姐的廂房很安靜的,不會有人來打擾或是什麼的。”翠娥見柰柰不開心的樣子,心裏可不忍極了,而且自從知道雨逝的真正為人後,她總算明白以前的傳言有多可怕了,簡直太離譜了!
可能是心中實在太痛了,雨逝稍稍考慮後就答應了可茵與翠娥的邀請。
沒想到雨逝會這麼快答應,可茵高興極了,牽起她的手就往回走,後來想想人家雨逝正難過著呢,她這麼高興也太不禮貌了些,於是,她不好意思地衝雨逝靦腆地笑笑。
沒多久,雨逝就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住了。
“韓舍”兩個字蒼勁有力被鑲嵌在匾額上,雨逝立刻就明了可茵口中的韓大人是怎樣隨和的一個人了。“韓舍”,聽著就像是“寒舍”,它的主人應該是詼諧風趣而且謙遜的吧。
“走,我們進去吧!”可茵笑眯眯地說。哈哈,這下子一定會嚇死司馬文他們的,沒有任何預兆就把大家都想見的人帶來了,大家一定會很感動的。而且,她早就想將家人和朋友介紹給雨逝認識了。“我們走吧!”這麼想之後,可茵更高興了,拉著雨逝就直接走向大廳。
往裏走的雨逝看著柰柰開心的笑容,再看著周圍充滿生機的春景,她突然覺得今天將會是她一生中一個重大的轉變。
是會發生什麼事嗎?
有時候,命運真的是很奇妙而又可怕的東西,也許有一天,他們就都會感慨命運了。
長風坐在客廳裏,閑閑地和韓敬平以及司馬文一起閱覽近年來江南的一些檔案,正當他想伸手端茶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陣淡淡的玫瑰香味。他詫異地問:“你們聞到淡淡的玫瑰的味兒了嗎?好像越來越濃了。”
司馬和韓敬平使勁聞了聞,還是什麼味道都沒有啊。司馬開玩笑地說:“你該不會是想玫瑰花茶想得走神了吧,以至出現了幻覺。”
見韓敬平也一臉不解,長風也覺得自己想太多了,於是笑笑。
“爹!長風!司馬文!你們看是誰來了?”可茵一路衝進客廳,一手牽一個客人。
大家一瞧:沒見過啊,誰知道她們是誰?
“哦!是雨逝和小柰柰吧?”還是韓大人好定力,反應夠快。
雨逝和柰柰屈膝行了個禮:“雨逝帶柰柰見過韓大人,見過兩位公子。冒昧前來打擾,還望各位見諒!”隻顧著想心事,雨逝都忘了可茵家裏有幾個朋友在作客,之前也忘了詢問一下她父親是否也在家。
韓大人看著雨逝有些心疼,不同於一般女孩的纖細,雨逝的瘦就是讓人說不出的心酸,再想想女兒回來對她生活環境的描述,即使不了解她這麼苦的原因,還是令人感傷。特別是剛剛似乎在雨逝的眉語之間閃爍著一股憂傷,不過很快就被她給掩藏過去了。於是他忍不住摸著她的頭,說:“叫我伯父就行了孩子,把這當你的家吧,有空多來走動走動,最好是經常來住一段時間,不然幹脆幫來住得了。知道了嗎?”
雨逝驚訝地抬頭看看韓大人,他的眼裏有著和可茵一樣的真誠,她突然想起了她的養父,以前養父也經常摸著她的頭說笑,她傷心難過的時候也是在這種安撫中重新微笑。想起了辭世的養父,她的眼框迅速泛紅,深吸一口氣,她緩緩回答說:“知道了,謝謝伯父。”
可茵驕傲地衝她老爹鼓掌,今天她爹的表現可圈可點,實在太棒了,值得嘉獎。
“終於見著你本人了雨逝小姐,我是司馬文,你可以叫我司馬。”終於見到她人了,司馬文認真地觀察,卻怎麼也看不出她哪裏特別出眾,居然能深深吸引可茵的目光,害得他和長風這陣子經常沒人搭理。雖然這就是他們出來的目的,但被忽略的感覺真得很差。不過這個雨逝長得倒挺清秀的,如果右耳邊沒那疤痕就好了。
雨逝也回了聲招呼:“你好,司馬,叫我雨逝就好。”聽可茵說過司馬文是個真性情的人,為人也爽朗,於是她也就不是太客套,可是他在想些什麼呢?快速打量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些不愉快?
長風隻是喝茶,發覺自己對司馬打量雨逝的眼光感到不舒服,這麼一想,他有些不自在。眼前的這個女孩,他以前見過嗎?為什麼會有一種已經認識很久的熟悉感?喝口茶,平息自己可笑的念頭,沒有什麼是他長風不能控製的:“我是長風。”
可茵說長風隻是冷淡一點而已,人還不錯,可是雨逝卻總覺得他太高傲,一副什麼都能掌握的神情讓她很不喜歡,即使剛聽見他說話時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畢竟是和可茵的父親相識的人家,必定也是高官或名門望族,看不起她們這些普通人,正常的。想到這,雨逝行了個禮:“見過長風公子。”
柰柰見了也趕緊向長風行禮:“見過公子!”但柰柰心裏還在嘀咕:“雨逝姐怎麼突然見變得客氣成這樣了?這麼急著和這位公子撇清關係?他剛才說了些什麼嗎?”
司馬文也感到奇怪:怎麼和可茵形容得有點出入?畢竟是普通百姓家的子女,見了大人物難免會這樣吧。